这才刚开始呢!人都是越来越贪婪的,若是将闵峰的胃口养大,那日后就成了个无底洞,办事也会越来越艰难。
“大人?这金锭终究不太方便,不如用银票?”
管事的对大人的要求有些奇怪,虽说不应该多嘴,但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倘若用金子的话,五十两一个的金锭着实太大,十两一个的数目又太多。
闵大人是从京城来的,金锭无处安放啊!
李太行瞥了一眼管事的,“按本官说的去做,用十两的金锭子。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儿,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管事的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平日里得大人看重,如今居然变得轻狂起来了。
今日竟然犯了这样的大错,大人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什么时候大人做事轮得到他来置喙了?
惊出了一身冷汗,管事忙恭敬地应下,退了出去。
哼!李太行这么做当然别有目的,用银票?用银票怎能带给对方极大的震撼呢?
只有真金白银,才能让对方放在眼中,拔都拔不出来。
闵峰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任职,平日里能得到多少孝敬?
再加上官职不高,就算他是夏首辅的弟子,可别人不求你办事,自然不会上赶着给你送钱财。
闵峰又家境贫寒,估摸着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
这第一次,怎么也得让对方摸摸真金白银吧?
再说这么做更能时时刻刻地提醒闵峰,他收了自己的银子,那就得为自己办事。
不然拿了银票过去,对方不但无需担惊受怕,还会用得心安理得。
那胡茂深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是将他李太行放在火上烤啊!
这就不能怪他不顾念同窗之间的情分了,毕竟这事儿可是关乎到他的乌纱帽的。
倘若一个处理不好,丢了乌纱帽都是轻,全族的人都得跟着他陪葬。
......
原本呱噪的蝉鸣消失不见,天气也变得比之前凉爽起来。
阴沉的天上更是偶尔飘落几滴雨点,远处的柳树随着劲风狂魔乱舞。
顾诚玉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前方离应南府应该不远了。
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三人疲惫不堪。
茗墨拿下头上的斗笠,感受着凉爽的风钻进潮湿的胸膛和背脊,他不禁舒服得喟叹一声。
马上就要到应南府的范围,这里比京城要凉爽多了。
一路走来,他们都快被火辣的太阳给烤成了焦炭。
纵使坐在马上风驰电掣,但身上的汗渍依旧没干过,也就晚上能凉爽些。
“大人!明儿晌午应该能到应南府了,咱们用不用在那里停留?”
顾诚玉点了点头,“在应南府找家客栈,咱们得好好休整一番,顺便打听打听与水患有关之事。”
他们连日赶路,一刻不得停歇。因此三人的形容必然憔悴。如此形象出现在那些官员面前,不免失了钦差的威严。
若是这些人对他起了轻视之心,那他办事必然受到阻碍。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木偶,也会觉得疲惫,休息上两个时辰还是有必要的。
再者若是直接去了长天府,那必然一筹莫展,无从下手。还不如留在应南府打探些消息,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应南府后院一处小院内,闵峰洗漱了一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闵峰坐在书案之后,正打算练练字,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动笔了。他是读书人,一日不练,就会荒废。
“大人!奴家与您磨墨吧?”花容浅笑嫣然,含情脉脉地望着闵峰。
两人一人练字,一人磨墨,闵峰只觉得浑身都舒爽不已。
他早前就曾幻想着美人儿红袖添香,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闵大人可是醒了?小的是李府内的外院李管事。小的奉大人之命,邀您去前院赴宴。”
管事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一块红布遮盖住了拖盆内的物事,只能看得出微微地拱起。
“原来是李管事,快请进!”待李管事进了屋子,闵峰一打眼就瞧见了对方手上那红布盖着的托盘。
这厢长天府,胡茂深望眼欲穿,总算等来了杭天府知府的回信。
他皱着眉头将信大致阅览了一遍,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大人,应南府也来信了!”随从会安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了胡茂深。
胡茂深此时心里正愁得慌,他一听是应南府来信,连忙接过来拆开了火漆。
不消片刻,他就心下一沉。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两个府城竟然还在相互推诿,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应南府了。
“大人!周边还有几个村的百姓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们今日尤其浮躁,咱们的人怕是压制不住了。”
会安这时也愁眉不展,大人为了给杭天府减负,只能压制住周边几个正要赶往杭天府的村民。
要真都去了杭天府,这么多的百姓,届时必然会引起暴动。
“让他们再等等,本官再想想法子。杭天府的江堤原先就漏过水,再加上杭天府也是地处下游,那里并不安全。刚才杭天府知府已经来信,说这几日虽然正在连夜加固,可天天下雨,加固江堤十分有难度。他已经言明不能让百姓去杭天府,以防外一。”
胡茂深觉得对方所言有理,要是杭天府的江堤也靠不住,那杭天府的百姓都来不及逃走,更何况还有这些从长天府赶去的灾民了。
这不是为杭天府增加负担吗?杭天府此刻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得了长天府的灾民?
“那应南府呢?应南府地势高,在天桠江的上游,咱们可让百姓先去避避。等朝廷拨了救济银下来,也不用应南府吃亏不是?”
会安也觉得杭天府不是灾民理想的去处,应南府应是首选之地。
会安说到这里,胡茂深不由冷哼出声,“哼!这应南府的知府李太行竟然拒绝了本官,他说应南府也有好几处江堤漏了水,为了灾民的安全,不能让灾民前往应南府。”
胡茂深气愤难当,他猛地拍向桌案,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
这李太行好歹是他的同窗,更是当年一起会试和殿试的同年。
他们虽然一个在地方为官,一个在京城任职。但最近两年他们还常有书信往来,胡茂深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