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家都是师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这个老师的份上,只出些银钱打点一番,顾诚玉就得感念他的恩情,这也全了师兄弟的情义。
梁致瑞早就觉得何继胜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当年何继胜因为他是首辅,就想勾搭他的小闺女,被他发现了端倪,就阻挠了何继胜。
之后何继胜就向他提出了想娶小闺女为妻,被他拒绝了。原本他觉得何继胜读书上进,人又机灵,日后进了朝堂,必然能有一番作为。
可谁想到何继胜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少,若是真心想娶他闺女,那为何之前不正式地提出?
就算是怕他不同意,那也不能私相授受啊!还好两人私下并没有见过几次,不然,这事儿非得给他蒙羞不可。
之后,梁致瑞就对何继胜冷淡了许多。何继胜是个会钻营的人,在得了他岳父的赏识后,对自己的老师也冷淡了不少。后来梁致瑞致了仕,又远离京城去了靖原府,两人的关系就更淡了。
梁致瑞在靖原府也没收到过何继胜几封信,就那么寥寥几次,也多是问候身体,最后写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对朝中的事丝毫不提。
梁致瑞想到这些,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年也有老夫的错,不应该对他太过冷淡。不过,那也是他有错在先,他是男子,就算与姑娘私相授受,那也只得个风流的名声。可女子不同,老夫膝下只有两女,大的当年也早就出嫁了,就这么个小的承欢膝下,事关姑娘家的声誉,老夫又怎能容忍?”
梁致瑞和何继胜之所以闹成这样,与何继胜想娶老师的闺女有关,顾诚玉之前在尹坤处就已经知道了,只是知道得不详细。
不过,照老师这么说,三师兄当年还做了不妥当的事儿,身为父亲的梁致瑞,发现了端倪,当然不能忍了。
顾诚玉觉得,何继胜若真的喜欢,那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怎会觉得梁致瑞不同意呢?当时老师对何继胜也很看重,说不定就同意了。
从老师将二闺女嫁给应南府通判来看,并没有在意女婿的家世和官职。
何继胜先未对老师言明,在被老师拒绝后,也未努力证明自己,取得老师的原谅,而是将他自己和老师的关系闹得更僵,这些何继胜都要付绝大部分责任。
“当年的孰是孰非已经过去,他终究是您的弟子。您来了京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何师兄若是尊师重道,这府中肯定不能少来,要还是这么相处,难免尴尬。老师不若与何师兄尽释前嫌,抛开那些过往,和睦共处。”
顾诚玉虽是这么说,却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定能缓和。老师的生性颇为豁达,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早已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拉不下脸来而已。
这就需要作为弟子的何继胜加把劲儿了,只要表现地稍微热忱些,对老师多关心一些,想必这事儿也能迎刃而解了。
只可惜,顾诚玉觉得何继胜不想这做,至于原因他也不想揣测,反正也就那么几点,都摆在明面上了。
不过,那到底是他师兄,他也不好明说,只能宽慰老师几句。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事儿,他还不屑做。
梁致瑞顿了顿,却没再继续谈何继胜的事,而是说起了首辅夏清。
“听说你的会试名次险些被拉下,还好皇上保下了你,你这次可真是险。”梁致瑞对顾诚玉考个会试也是一波三折,颇为无语。
顾诚玉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还好他没被刷下来,不然还得想法子。这次的会试考得可真艰难,不但题目难,就连会试后公布成绩也是好事多磨。
他辛辛苦苦考来的第一,为了考试,在考场连待了九日,那号舍还是臭号,若是被人刷下来,他怎能甘心?
“的确,还好只剩下一次殿试了。”
梁致瑞说到这个,突然脸色严肃了起来。
“那夏清已经注意到你,你今后得谨言慎行,莫要莽撞。那人可是老狐狸,只要被他抓到把柄,他就会躲在暗处算计你。那老匹夫,惯常做的事,就是躲在那些官员的背后,片叶不沾身。”
梁致瑞对夏清十分了解,这人城府极深,算计人从来都不用自己出手,不是透个口风让别人出手,就是借力打力。那些朝廷官员多得是巴结他的,为他做事的可不少。
顾诚玉了然,那从这次舞弊案的算计来看,那夏清不就隐在幕后吗?
直至今日,也未找到能证明他就是郭时背后那人的证据,就连郭时自己也不晓得。虽然猜测时,他的嫌疑最大,可你得讲证据啊!
人证物证一样没有,就算是揭发他,按皇上以往的作风,肯定也是置之不理的。
“你师兄说,你前儿去了天香阁?还带回来一个姑娘?”梁致瑞坐在顾诚玉对面,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那低头的瞬间,嘴角明显的笑意,让顾诚玉翻了个白眼。
这是看他的笑话呢!之前因为这事儿差点被拉下会元的位子,如今这事儿算过去了。连老师都来揶揄他,大师兄这个大嘴巴。
“咳!之前在牢里时,那姑娘去探望过我,我许诺了要为她赎身。既然看见了,总要救人家出泥沼,人不可言而无信嘛!只是那姑娘如今还在府里借住,还没想到法子安顿。”
其实梁致瑞也只是因为谈完了正事,才想拿小弟子的事儿来寻开心。他知道顾诚玉是什么样的人,一般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么说也有试探的意思,少年人对情事懵懂,若是被人带坏了,成了青楼的常客,那岂不是要自毁前程?
一但被男女之事牵绊住,与身体有碍不说,转移了精力,将心神放在这些事儿上,肯定是不妥的。
“老夫知道你心里有数,不过,还是得嘱咐你一句,青楼日后还是少去得为好,没得影响你的名声。”梁致瑞随即正了正脸色,对顾诚玉说道。
“是!”顾诚玉沉声应下,其实他本来也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地方,几次去也算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