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老二夫妻让孩子都穿上衣服回了上房,顾老爹从里间出来,看着娃儿都还好,还挺精神。
老三顾诚廉大些,带着顾诚炽和顾婉进了上房。顾老爹问了他们,见他们没觉得哪儿不舒服的,就放下了心,又嘱咐他们不能进里间,虽然看着还好,但还是让李郎中瞧过才行。里头小儿子还小,身子可受不得头疼发热啥的。
“老三,你和你弟妹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老四呢?可别又犯病了。”吕氏也知道顾老爹的担忧,只在里间问了顾诚廉。
“娘,我们好着呢,四哥也好着呢。我想看小弟。”顾诚廉还没答话,顾婉就抢着答了。
顾诚炽见妹妹答了,抿着苍白的唇儿,也不回话了,多回了话又要咳。
顾婉在昨天就知道娘平安生了个小弟,还去看过,小弟好小,生下来红通通的,像个猴子,可是她就是想看。“婉儿乖,小弟睡着了,等李郎中给你看看有没有生病,待会儿再来看吧!今天不出去玩了?不是说孙家的春花找你出去玩儿?”
顾婉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啊!娘,我不要喝苦苦的药,我和春花约好了去挖野菜的,娘,我先走了。”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去灶房拿她的专属小篮子。其实比起老大家的两个挖野菜的主力军,吕氏如何不知道小女儿不过是拿个篮子瞎晃悠罢了,每每到吃饭时间也挖不来小半篮子。不过想着闺女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也不必拘着她。其实她也不想想老大家的两个也是差不多一般的年纪,已经能打猪草、扫院子、喂鸡了,就连两岁的顾兰都能挖满满一大篮子野菜回来。
吕氏又嘱咐顾诚廉带好弟弟,等李郎中来了,找着顾婉,三个人都给李郎中瞧瞧。要是没啥事再去山脚下拾些柴火,拿不动就回来叫人。九岁的娃都是半大的小子了,拾柴火的事总会做的,这么大的娃苦力活舍不得他干,可若歇着难免有些闲言碎语,至于老四,也还小呢,身子又弱,能干什么?
何氏已经在早上熬了姜汤,夫妻二人走到他们住的西厢房。
何氏回到屋里,见炕上的两兄弟顾万江、顾万河也醒了,哄着两个小的吃了窝窝头,顾家一天只吃两顿饭,娃儿好动,饭桌上吃的又少,早就饿了,看到窝窝,上来就抢。只要有吃的,让不出门就不出门了,何氏也是怕被过了病气,婆婆在坐月子,最起码这一个月娃儿都能松快松快。至于老大家的,她就没精力管了,毕竟家里的活总要有人干不是?
“他爹,你说这次爹咋会这么大方?娘不肯,爹也没管。”何氏趁着还有时间问了两句。
“大丫看着就不好了,总是爹的亲孙女,不能眼睁睁看着娃儿没了吧?虽说是个女娃,可要真没了还不被人戳脊梁骨?爹可还是亲的,娘......人总是会为了自己打算的,我也没指望她能有多好。”
何氏撇撇嘴,这婆婆不是亲的,自然不会为了前头两个儿子打算,若她是婆婆,必定也会这么做,人都是自私的。可这娃儿他爹不是婆婆亲生的,这就另当别论了。
“他爹,你看你下面三个还小,现在婆婆又生了一个,这家准保不会分家,咱不是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咱可有两个儿子呢,不得为了娃儿打算?以后娶媳妇儿不得花银钱?难道还真的指望爹娘?我看爹的心早就偏到那边去了,我们还是要早作打算。”
何氏一边分析,一边决定她得多藏点私房钱。顾诚义早就想通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准许何氏藏钱,而且干活也从不下死力气,身体是自己的,要真是累垮了,家中有没有银钱看病先不说,爹会不顾几个小的就只顾他?想也不可能,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虽平时看着爹还行,可是后娘管着家,有那不公正的,爹是从不管的。更何况,这里面的事还有很多道道,说也说不清。
“这不用你烦,我晓得,你把儿子照顾好就行,等地里的活完了,我得再出门做短工,到时候叫上大哥,咱也好有照应。”
“还叫你大哥?若是再得了赏钱,叫你大哥说漏了嘴咋成?你大哥可真够傻的,真是想不通,哪有人不为自个打算的?就算不为了他们自己,难道娃也不管了?以后嫁娶爹他们能管多少?不私下贴补怎么成?”何氏担心大伯子又犯傻,连累了她家男人,又想着大嫂也是个没用的。不过大伯子是老实人,说不定大嫂有成算?
“还是操心你自个儿吧。大哥和我总是亲兄弟,不像那边隔了一层,这次出门我去劝劝他,手里一个铜板也没有,啥事儿也做不成。哎!大丫不知道咋样了,当时要是爹真的不同意,我想着偷偷借点给大哥的,毕竟是侄女。”
“啥?你还借给他们?他们有钱还?再说你拿出来不就被爹娘知道了?我可不同意。”何氏听了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庆幸,要真是借了,这不等于挖了她的心肝肺?不成,等他爹出去了,她要换个地方藏钱,这要是背着她偷偷借了咋办?
“你知道个啥?大哥和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以后才能互相有个帮衬。”
却说这边东厢房里李郎中已经被大柱请了过来,看了大丫的病情,道是吹了点风,最主要受了大的惊吓,抓上几副药先吃着。多半今天服了药,晚上烧就能慢慢退下来,再歇息几日,还有就是平时吃的少,身体有些亏损,得补补,小娃儿身体恢复得快。
旁边的方氏听说大丫没有大碍,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听到李郎中说要多休息,还要多补补,心里泛起了愁。
“娘,放心吧,等会儿我就去河边抓鱼,给大妹好好补补。”大柱见方氏发愁,忙安慰上。方氏见到大柱如此听话,摸了摸大柱的头,有些欣慰。
李郎中见此叹了声,农家日子都过得艰难,连病都是瞧不起的。还好他有门手艺,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拿笔开了个方子,让顾诚礼跟他回家拿药,像这样普通的药材家里就有,就不用去药铺抓了。又给顾家的几个小娃都看过,道无甚大碍,若不放心喝些姜汤。都瞧过,就要带着顾诚礼回去抓药。
顾诚礼抬脚就要跟上,突然想到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还得去上房拿钱。
“李叔,你稍待一会儿,我去跟我爹说一声。”
“去吧。”李郎中一看就知道咋回事,顾家没分家,这看病的钱还是要跟爹娘要的,想想顾家一大家子,顾诚礼作为老大,下面还有一串年纪小的弟妹,而劳力就只有顾家老二、老三。顾长青年纪不小了,家里都指望两个儿子呢!这要是一碗水端不平,可不得多了是非?不过转而又想起大师对顾家老五的吉言,说不定以后顾家都能靠得上老五?想的多了,也是别人家的事,遂站在院内等着顾诚礼。
顾诚礼进了上房正屋,对顾老爹交代了大丫的病情。顾老爹让顾诚礼拿着那一百文钱去抓药,既只是抓些风寒的药,想是用不了多少,一百文应该尽够了。
里间顾诚玉听见大哥说小姑娘吃了药就能好,才放下心,虽然前世练就了一副冷硬心肠,但是这辈子只是家里日子艰难,也不是真的没钱看病,若家里真的不管,未免太冷血,何况那小姑娘该是他的侄女呢!
能挺到现在已是不易,顾诚玉听到消息,就放下身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