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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 > 卿朝 > 第215章 代之
  沧浪书院依着迦南山而建,书院后面便是一片林碧草木,端得既幽且静。
  此时天气已经寒凉,山间小路上满是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夹杂着秋虫偶尔扯出的鸣叫,显得静谧极了。
  顾遥想起来,她之前见到崔五,也是在这上山。
  两人走到设有桌椅的地方,顾遥坐下来,支腮看抱胸走过来的崔五。他下巴微抬,显得神色冷清,雪白的广袖被夜风吹得扬起,无端有点寂寥滋味。
  也不知多少人就这么将他视作不理俗世的谪仙人。
  “说好的风荷露呢?”顾遥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这是个供人休息的地方,总不至于直接摆在这里。
  崔五朝顾遥眨眨眼,“这风荷露你可曾听说过?”
  自然是不曾听说过的,顾遥一愣,问道:“我只道是五郎君酿造的,莫非只是为了诓我?”
  “不诓你,只是没有杯子罢了,你去书院后面的荷池那里偷几朵荷叶来,好用来乘酒。”
  顾遥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是仍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答应了。
  荷池这种地方,也没人管着,顾遥随随便便便找到了两片尚且未枯死的荷叶,立刻便回去了。
  她抱着一捧荷叶,便看见崔五撅着屁股挖地,手里也不知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小锄头。似乎挖得怪费劲的。
  顾遥也费劲地憋了笑,靠着树坐下来,慢悠悠地等着崔五挖酒坛子。
  空落落的枝桠划开漆黑天幕,一点皎白月晕显得冷冷的,像是一滴泪似的。好看是好看,却觉得这景象冰冷凄凉得厉害。
  看得生烦,于是顾遥信手捡起一枚红叶,怡然自得地吹起小调来了。
  吹了一会,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顾遥,你就不能吹只别飘的曲子么!”然后他顿了一会,“破了。”
  顾遥翻了个白眼,心情好能怎么办,心情好就是要飘飘然啊。
  “什么破了?”
  崔五:“酒坛子。”
  顾遥:“……”
  果不其然,身后响起汩汩的流水声,惊得顾遥一把把手里的树叶子仍了,赶忙跑过来瞧酒坛子。
  “你就不能仔细点?”顾遥一边小心翼翼地补救,一面指责崔五。
  崔五:“怕是不能。”
  顾遥:“……”
  两人花了半天功夫,才留住半翁干净的酒。
  等到酒尝进嘴里,顾遥才深觉得,今日算是被崔五坑得死惨死惨的,所谓风荷露,当真只是因为是用这荷叶做杯子的,其实不过是最最寻常的绿蚁酒。
  但是崔五举着酒,对顾遥道:“崔某实在穷得厉害,往后必定更加潦倒,顾兄往后青云直上要记得捞我一把啊。”
  真这么穷,还能请得起锦云馆的玉娘?顾遥横了崔五一眼,懒得说话。
  崔五仰脸灌一口酒,道:“你觉着,我家九娘如何?”
  顾遥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登时咳得面红耳赤。
  等缓下来,顾遥勉强自然道:“九娘子自然是天仙般的人物,才情气度容貌都极好,”赶紧又加一句,“常人无法企及。”
  崔五正视顾遥,皱皱眉,做出嫌弃的模样道:“譬如你这样的,自然是无法与我家九娘比了。”微咳一声,“我是想问问,你晓不晓得先帝嫡出的祁阳长公主?”
  真是除了她,没有人再清楚这位公主了,顾遥含笑道:“怎么?”
  “最近盛传这位公主起死复生,还在这世上。”
  崔五顺着顾遥的目光移上去,看见大片干枯而凌厉的枝桠交织一片,如枯爪一般伸向一钩细细月牙。
  细细弯月洒下来一点光辉,朦胧地从九天照下来,漏一缕进了紫筠楼楼顶。
  他又从噩梦中醒过来,头疼得厉害,于是扶着额角坐起来,目光落到漏进来的小小一方月光上。
  “主上。”悄无声息走进来的女子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举起雪白的瓷瓶。
  那是他赖以抵抗头疼的药物。
  “滚!”
  白瓷瓶碎了一地,红色的细小药丸骨碌骨碌滚了满地。
  “是!”
  女子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板一眼,规矩得要命。
  自然也和他定下的规矩一样,半点感情不带。
  “回来!”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按捺住自己,“她最近怎么样?”
  “一切如常。”又想了想,斟酌着用平静的语气道:“昨日在刘尚书府里,被侍女算计,诬陷轻薄那个侍女,最后却没有得逞。”
  他隔着银白的面具扶着额角,显得高深莫测,半晌才用低沉冰冷的调子道:“这些场面倒是难不住她的……”隔着面具一睨,“我先前说过,事无大小。”
  最后几个字咬得及其的慢,意味不明。
  女子瑟缩一下子,这才恢复从容的模样,一板一眼地道:“是。”
  中间便这么安静了一会。
  “什么时辰了?”他忽然问道。
  “丑时。”女子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敢试探着问一句:“主上要继续安睡么?”
  隔着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是冷笑。
  “林修最近可有开始盯着她?”
  “……主上英明。”她低着头,眼睫越发低垂下去,不再悄无声息地打量他的神色。
  “你们倒是越发大胆了,是什么都打算瞒着我,还是说,这紫筠楼,如今是你们做主了?”
  气氛越发低沉下去,空气几乎都凝结在空中,她的心紧成一团,根本无法说一个字。
  半天,她才将自己要说的话整理出来,抬起一点下巴,看着他的下颌道:“主上,她不过是个女子,甚至如今身上已经没有皇室血脉,就算曾经是祁阳长公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声音有点低,可话里明显带着气愤。
  “那你的意思呢?”他的语气里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无端温和起来了。
  这样蛊惑的语气,她的心微微稳下来,鼓起一口气,继续道:“花费这样大的力气在一个普通女子身上,不如……不如……”她慌张起来,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不如主上取而代之!”
  碎碎念:有人捞我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