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隐密在门外扯着夏至和秋分,微微的扬起了嘴角。这五大三粗看似无礼的邵师傅,倒鲁直清耿,略有一丝可爱。
周护卫武艺不如邵师傅,硬碰硬只有吃亏的份,可他就是看不得劭强由着皇子胡来。
“好,近的我不跟你说,我们就说说前朝,杨妃如此受宠,她可本是太宗的儿媳,父夺子媳,天下人不齿,后来那?连这天下也丢了,这还是天下独一的皇上,世人都将目光看向皇上,可谁还记得寿王,本来前途无量,因妻子之故,后半生寂寂无名。就算是有一身的报复又能如何?
现在你们倒是厉害,子夺父,你劭强就算是再神勇无敌,也就两双手,一个脑袋,我看你倒是有何能耐护得住逆天而为的皇子。”
邵师傅微微松了身子,一瞬间的有些茫然,他一路跟着元佐,自是知道他的心思,功名利禄他不在意,可若是因为此举丢了性命,那一切还值当吗?
周护卫看劭强松了态度,马上就来了劲,搬了把凳子坐到屋中。
“夏大人在朝廷上自来小心,不管夏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现在你们把事情办到这般地步,夏家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夏大人我是没有接触过,可他历经两朝,心里不会没有数,怕是你们自以为的万事大吉,只是小孩子的自以为是。”
邵师傅微微的皱了眉。
“你要是有办法,就赶快说,若是没有就别在这里危言耸听,皇子前年的挣扎和反叛你不是没有见过,这不过才平稳了两年,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护卫被气的肝疼,抖着身子吼道。
“我要是有办法,早就去做了,还在这里跟你发什么牢骚。”
邵师傅白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屋。边走边埋怨。
“没有办法,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迈出房门,邵师傅一眼就看到立在门后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雪。比着之前的横眉冷对实在是好了太多,突然的转变让邵师傅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迷茫。
周护卫看劭强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一心的火,床上的孙小将轻轻的嗯了声,周护卫转头看了孙小将一眼,若不是这人一路护着,现在当真是不知能不能看到皇子,周护卫又一时来了气,真正出力的人还在这里躺着那,倒是凭什么承夏小姐的情。
夏至看劭师傅出了屋,敛了敛愤怒的神色,上前行礼问道。
“邵师傅,皇子妃让奴婢们来看看,这边可需要什么,今日皇后娘娘给派了人手在新房外面伺候着,新房那里有奴婢们就够了,不知这里可需要。”
邵师傅正要摇头,周护卫在里面吼道。
“皇子大婚,倒是连桌像样的酒席都没有,还有一路护着来的兄弟,都还饿着肚子那。”
邵师傅深深的出了口气,缓了口气对着夏至道。
“卫王那里重要,你们都回去,将宫里的人送到这里,再安排几桌酒席。”
夏至点了头,头也不回的领着几人又转回了留夏。
三娘正坐在新房里,闲着没事,拿着炭笔在纸上乱画,夏至去安排事情,小雪慢慢的溜进了新房,将刚才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了三娘。
三娘拿着炭笔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京城里的事,我们也该知道些了,姑姑说有急事会让白露来洛阳,到现在也没见白露的身影,想来是京城里的事还不急。”
小雪微微促了眉。
“夏姑姑怕是只会将跟小姐有关的消息稍来,可现在小姐可是卫王妃了。这,就不同了。”
三娘扭了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元佐,又轻轻的抚了抚头上不同以往的妇人发髻。
现在当真是不同了。
三娘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小雪。
“皇子现在虽封了王,可我们的事情传到京城,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是福是祸都是难料,周护卫说的对,这中间遭殃的只能是我们夏家。祖父那样利索的答应了,怕是也做了打算。”
三娘轻轻的勾了勾唇,大家都瞒着她,何苦那,她不知道就万事无忧了吗?
三娘深深的吸了口气。吩咐道。
“我怕祖父不会将信交给姑姑,你亲自跟着回去一趟,就说是要将我前些日子画的图纸带给芙蓉,然后让十二再写一封,你亲手交到姑姑手里,让姑姑辛苦些,将京城里的事情打听清楚,全都告诉你,特别是贤妃的,和吴九娘的,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吴九娘可又升了没有。还有,夏家若是出了事,你就赶紧来洛阳报信。”
小雪点了头。
三娘拉住小雪的手,定定的看着小雪。
“小雪,夏家是我的家,我不能只顾自己,而置夏家与不顾,不管她们告诉你什么,劝导你什么,你都要记住,不要对我隐瞒。不要骗我,欺我,只有消息灵通了,我才能立在不败之地。
不然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是有再多的手段和计谋也无处可使。”
小雪坚定的看着三娘,使劲的应了是。
“老爷还没有回去,我们还有时间,老爷若是要做什么,定不会瞒小姐的。”
三娘摇了摇头,她太了解自己的祖父了,他将夏家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上,后来希望破灭,他万念俱灰,就是朝堂之事也多有懈怠,现在有了元佐,祖父虽说没有想的那么长远,可她根本就不信,壮士扼腕,自有后路。她知道祖父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本事。
“万事都要留有后手,你听我的就是。”
小雪行礼应是,三娘摆了摆手,让小雪退了下去。
屋外的阳光已经慢慢西陲,眼见就要落了下去,这下午可就要过完了,三娘拿起桌边摆着的桂圆,轻轻的剥了一个,塞进嘴里,甜糯糯的让人口舌生津。
三娘的思绪慢慢的飘远,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日醒来时,那耀眼的光芒,和那晶莹剔透的白玉环。三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早晨宫人们一层层给她带的,她全都卸了下来,现在只余两条光洁乳白的手臂。
三娘轻轻的笑出了声。
她现在比着刚来的时候,烦心事不知添了多少,可她就是能在现在这般忧愁的时候,优雅坦然的素着自己的两只手,傲然的看着一柜子的玲琅珠宝。
三娘潇洒的丢下手中的桂圆壳,如同前世的怯懦和自卑都已经离她远去。
现在。
她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