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飘扬,仍是冻的人不住的打哆嗦。这样的天气,就是躲到草壳子里也是冷的要命。
元佐轻轻的哈了口气,温暖一下他几近僵硬的手,待会若是要拿剑,他们现在的僵硬程度,绝对会碍事。
孙小将窝在草丛里慢慢的往元佐身边靠。身上的棉袄早就被雪水冻成了冰,脱了冷,穿上更是难受,折磨的他,快要疯了。
孙小将转头看着身边跟他一样,满身冰冻狼狈的窝在草丛里的皇子,他就不明白了,他一个皇子,身份贵重,何必这样身先士卒,英勇表现?几日的患难与共让孙小将的胆子大了不少,慢慢凑到元佐身边,哆嗦着嘴道。
“我实在不明白,朝上就算是要对北汉动兵,派什么人来刺探军情都可以,你何必自己来那?看我们都在这草窝子里待了几天了,对面军营,到现在还是往日一番样子,还要再看几天?我倒是没事,你若是病了,我们可都是麻烦。”
元佐回身看看身边的孙小将,微微撇了撇嘴。
“你若是受不住,早些走的好,来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此趟出来不是什么享福的事,你偏不听非要跟着,即然跟着来了,就别那么多话啰嗦。”
孙小将憋了嘴。
“我们最起码快半个月没有给京城里送过信了,说不定京城里,找你都找乱套了,那里会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大过年的,你也不怕你母妃担心?”
元佐盯着远处的军营,微微的眨了眨眼。
他自是担心的,可能怎么办?他想要娶似锦,就得好好的立功,虽是不孝,可也是无可奈何。
元佐又不自觉的想到了似锦,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新年,这一转眼,似锦就又长了一岁,他那里还有时间等待,若不主动出击,等父皇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到明面上来,他还有什么胜算?
到了那时,他就是立下泼天的功劳,他也不能明着跟父皇抢女人,就算他侥幸抢到了,那其他人又会怎样,似锦那样珍视爱护她的家族,她如何会同意?
元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时间从来不偏爱他,所以他要更努力才能挣的过。
孙小将看元佐不说话,继续发着牢骚。
“这个点看过了,我什么也不做,就想好好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换身衣裳,这冰擦子穿着简直要我的命。”
元佐轻笑了一声。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爱穿的,你可是个男子。”
孙小将撇了眼。
“你即知我爱穿,那这次任务完成了,你可要分我个绣娘,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明明跟我的区别不大,可就是看你好似不冷的样子。”
孙小将伸手去扯元佐的衣裳。
“就是摸着好似也没有那么多的棉花,是你天生体热?”
元佐扯回自己的衣角。
“我不知道,但若是你乖乖的闭嘴,好好的给我看,我保证我会把我做衣裳的店介绍给你。你自是想做多少都可以。”
孙小将眼睛亮了亮。
“那我还想要跟你一样的扣子。”
元佐回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耳边终是清净了下来。
他们这两个月,几乎转遍了北汉所有的军营据点,他们隐藏了身份,慢慢的勘查,将北汉的布防一网打尽,就算是换了防,那兵力还是这么多,其中强弱他们也是了如指掌。若是两国开战,这些消息会成为制胜的关键,过程虽辛苦,可总算是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元佐淡淡的勾了勾唇,他不做则已,只要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做到他的父皇不得不答应自己的请求。
两人刚安静下来,突然,寂静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鸣。
一支箭刺溜溜!直冲他们而来,元佐还未来得及吩咐,身边就有人惊呼出了声,隐藏的草壳子也跟着不住的晃动。
元佐心下一沉,糟了,被发现了。
。。。。。。。。。。。。。。。。
云裳的料子从来都是选最好的,三娘总是觉得,再繁复的绣花,倒是不如精致的剪裁来的出彩。而精致剪裁所要依托的就是十分出众的料子。这次虽准备的匆忙,可库房里堆的有年前进的春装料子,正是富足,三娘说了要,李掌柜连夜给三娘搬来了许多,虽不知洛阳实行的是什么花样,可只要有料子,总能做出好衣裳。
三娘将自己带来的料子,直接分给了皇后娘娘和各位公主。
德安虽没有见到,可剩下的几位公主三娘一个也没有拉下,也不曾厚此薄彼,将东西都分了。
燕语从不在意这些,倒是将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了出去,行宫里除了德安,其他几个马上也都到了出嫁的年龄,现在不比宫里,好的料子已经不多,难得三娘慷慨,她们自是要抓住机会。
三娘将东西分完,看着大家远去的身影,心中十分的难过。身份再尊贵又如何?
这行宫里的孩子,也不过是一群没了父亲的孤儿。
三娘忽然有些想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在这样的男权社会,女人没了,还可以再娶,可怜的只是母亲留下的孩子,可一旦家中没了男子,就好似进入了人人可欺的地步。好似一个好好的家瞬间就散了。
看看现在,尊贵如斯。这先皇去了,家中剩下的人都落得怎样的下场!
回去的路上,三娘仍然情绪不佳,燕语不安的询问。
“自来这里你就心神不宁,这行宫比宫里的规矩要松散的多,在宫里你还不这样,怎么现在倒是这样反常?”
三娘撇着眼笑了笑。
“你自己怕规矩束缚,可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我就是有些感慨,你老说边关自由,那你告诉我,若是边关的一户人家,男子战死,那留下的女人和孩子又是如何生活的?”
燕语轻轻叹了口气。
“我来这几天,去我那里玩最多的就是德容,她母妃自来了行宫,就全吃了素,日日烧香拜佛,姑母怜她不易,还送了她一尊白玉观音。
这她就更是看破红尘,皈依了佛门,可德容却还青春年少,日日跟着母亲,清衣寡食,看着实在可怜。每次去我那里,我都给她弄些吃的,她却从不带走,只是偶尔来吃,为了感谢我,前些天还给我送了个自己绣的荷包。
我想着,是不是姑母不愿意见她们,苛责怠慢,可莫妈妈跟我说,就是姑母那里也是这样的寡淡,若不是我来了,怕是大家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