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鸣的眼睛还跟着楚亦蓉:“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亦蓉转身,看着他道:“我只是一乡间丫头,去不得大地方,邓公子还是另觅良人吧。”
她回的委婉,邓家鸣却是听出来了,感情这说了半天,都是涮自己的呀?压根就没想去?
从希望到失望,还不如从来没有希望。
此时的邓家鸣恼羞成怒,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不去苏州府?你以为,你们就能在这里住下去吗?
我告诉你,这吉来镇都是我们邓家的,你只要在此一日,就别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早晚是求着老子娶你过门,到那时,可就没如今……”
南星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打完心里还有些犯怯,赶紧去看楚亦蓉。
结果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进屋去了,只有小红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邓家鸣。
遇了冷,还挨了打。
邓大公子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当天夜里,他就叫了邓家家丁,还有自己带来的一伙人,准备给楚亦蓉家一些颜色瞧瞧。
楚家的院子里,已经把田里的谷穗全部收回。
看着天气好,就堆在院子里,准备晒上两日,再抻场子打米粒出来。
金灿灿的稻谷秸杆,堆在月华之下,看着就让人欢喜,几乎能想想打出来的白花花的粮食。
可若有人在上面放了一把火……,那几个月的辛苦可就全白废了。
邓家鸣就是瞅中这一点,所以半夜带人,悄悄摸到了楚家的门外。
四处静悄悄,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
邓家鸣低声指挥着人说:“你们几个,把火点起来,听我令下,就把火把扔进院子里;
你们几个守住门,逃出来不管用的,直接打死。
看好了哦,姑娘一个也别动,听见没有?”
家丁们虽知道这样不好,但靠着他们邓家吃饭,再怎么说也就是一个外来户,闹不起什么乱子,也都听他吩咐。
安排好一切,邓家鸣站在墙边,抬着手,喊着令:“扔……”
火把“嗖”一下举高了,但几乎没抛出去多少就又落了下来,差点把自己人给点了起来。
邓家鸣骂道:“蠢才,扔个火都扔不好……”
可没人听到他说什么,个个都抬头往墙头上看。
月华铺陈的墙头上,不知何时站着几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刀,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邓家鸣眼角跳了一下,心里顿时就落了空。
怎么回事?
这些是人是鬼?
他们来时明明上面什么也没有的,说几句话的功夫,一点声音没发出,上面就站着人了?
可怕……
但表面不能怂。
他咽了一下口水,指着上面说:“都是一些假人,拿出来吓唬我们的,怕个屁,捡起火把,给我扔。”
家丁们就迟疑了一下。
那些人站着一动不动,还真有点像假人,要不……,再试试?
他们把火把捡起来,一个胆大卯着劲“忽”一直就扔了出去。
只见半空中,火把与刀光同闪,“唰”的一声就撞到了一起。
瞬间火头生生被刀成两半,从上直往下栽,一半落到了刚才扔火把的人身上,另一半却往邓家鸣身上落去。
还好他闪的快,一看情势不对,拔腿就往后撤,险险躲过了那火。
可家丁却很惨,衣服被火燎着,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虽然扑的及时,但估计皮肉也受了伤。
再无心斗下去,“哗啦啦”跑了个干净。
守卫门倒没去追,先下去给楚亦蓉报了。
她坐在屋中,对于院外的情势倒了如指掌,可吉来镇之外呢?
不知为何,总觉得萧煜此次走的匆忙,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他走过之后,楚亦蓉常常会觉得心里不安,时不时就会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经过邓家鸣这一闹,她的疑虑便更大了:“难道这里真的住不下去了?”
如果这里不能住,那他们下一步就只能去南疆了。
那里虽然条件不好,却也是最安全的,最重要的是有莫师兄他们在,可以帮忙照顾这些人。
还好,萧煜几日后平安回来。
楚亦蓉的心总算落了回去,对于邓家的事,她倒是没提,只问他吕将军可有什么事?
萧煜说:“南倭似有异动,江南地方官也昏庸无度。吕澜只管兵将,不管政事,只是问我可有办法,让陛下派人下来,整治一下江南的官场,也让老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楚亦蓉便没说话。
萧煜侧头看她,突然问:“你当初怎么想到要来江南?”
她柔柔一笑:“我带出来的人太多了,无地可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风水宜人,容易种植,好过活一些,没想到也是这么多事。”
萧煜点头:“乱世,哪里都差不多,不过你要是不来这里,去双虎山,肯定要比这里好些。”
楚亦蓉笑了一下没说话。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她那时候出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果真去了双虎山,那不是告诉萧煜她来了江南吗?
只是依后来的情形看,其实去哪里也躲不开他呢。
两人又说了一回吕将军那里的事,楚亦蓉才问他:“你来时匆忙,如今也在此住了十余日,是不回北疆去了吗?”
关于新皇圣旨,萧煜还未对她说,不过她连自己封宁亲王都知晓,想来此事也瞒不住,便直言:“那里有梁鸿挡着,回不回去都无妨。”
往她身边坐了坐才又说:“我来了这里就不想走了,要走就想把你一起带走。”
楚亦蓉把头垂了下去。
她干了一件不怎么利索的事,当初把医馆里的人全部带出来,确实保全了他们,但是现在也把自己困住了。
她不能把这群人扔下,自己一个人走,可要是带着他们,这么多人生存本身就是一大难事,最终还是要稳定的。
轻轻抬眸,目光掠过萧煜的脸,便停留在上面,看着他硬郎的眉眼,心里似也安稳下来:“我现在哪儿也不去,你要是想在这里住下,便住着,如果北疆有事,就回去,反正这点路途也是挡不住你的。”
萧煜便笑了:“你倒是想的开,感情不用你自己去跑呀?!”
楚亦蓉:“确实我不用跑,但也是为你担心的。”
有此言,足矣!
萧煜把她揽进怀里,下巴就搁在她头顶的发丝上,可以嗅到上面淡淡的香味。
有洗头发留下来的香,也有她身上自带了一股药香味。
总之,就是好闻的,就是喜欢的,就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