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乱,总算让楚亦蓉把药喝下去了,而萧煜也把脸洗干净,换了衣服。
室内添了新的炭火,很暖。
天色也已经黑下来,屋里燃了灯。
两人一躺一坐,对视许久,楚亦蓉才开口:“你……”
萧煜马上打断她:“你先别说话,好好养着,我来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是梁鸿去找的我,说你受了重伤,我吓坏了。
你问我皇姐怎么办?她没事,有梁鸿在那儿看着呢,我明天一早再回去。”
想了一下又改口:“不,我在这里多陪你几日,等你好了再回。”
楚亦蓉想问:“你不怕长公主害怕吗?”
可她没问出来,萧煜也没答,两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这个事情。
晚间还有一次用药时间,有萧煜在,小红和南星就只在外间伺候。
萧煜坐在床头,小心地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环住她的肩头,一手端着药碗。
都凑到了唇边,又担心烫,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皱着鼻子说:“真苦呀!还有点烫,再等一下……”
等了一会儿,他又不怕苦了,再用嘴尝一下,确定完全可以喝了,才把药碗喂到她唇边。
伤势很重,必须要多休息,连朱老给她开的药里都有助眠的,所以她喝过以后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萧煜在床边守了一夜,手一直握着楚亦蓉的手。
中间她有醒过两次,也只是看他一眼就又睡了过去。
萧煜也有把小红悄悄唤进来,听她说两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得知此事是倭人所为后,他的眼里立刻就布上了寒意:“你明日一早就去找叶风,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倭人给我抓起来,我要亲自弄死她。”
第二天一早,小红才刚出门,梁鸿就已经闯了进来:“明之,怎么样啊,那边……那边我扛不住了,长公主她实在是,哎呀,你快回去看看吧。”
萧煜先瞪他一眼,把楚亦蓉的手小心地放下,才拽着他往外面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乍乍乎乎,皇姐她怎么了?”
梁鸿昨日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难得苦着一张脸说:“她非要见你,谁说也没用,从昨晚就不吃饭了,也不让丫鬟们进去伺候,那什么……床床床都尿湿了。”
萧煜捏了一下眉心,抬步想走,转头又往楚亦蓉的房里看了一眼。
梁鸿赶紧说:“这边怎么样啊?死了没……”
“呯”肚子上被萧煜打了一拳:“不会说话就闭嘴行不行,她没事。”
梁鸿顾不上疼,竟然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赶紧出城去看你皇姐吧。明之,我这会儿是真有点同情你了,你说家里要是有两个心爱的女人,同时生病,那该先照顾谁呢?”
“呯”他又挨了一下。
萧煜也甚是烦躁,皇姐那边离开他不行,楚亦蓉这里他又真的不放心。
思来想去,又把梁鸿抓回来:“你再回去帮我顶一天,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出城了……,不,说我被父皇关了起来,嗯,就这个,说我被关在宫里,正在想办法脱身,让她一定要等我回去。”
梁鸿的眼睛都瞪圆了:“不是吧明之,你开始撒谎了,还是骗揽月公主。”
萧煜听到他的叫声就烦:“赶紧滚,这是你撒的谎,你自己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之得把这件事摆平,要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明日……就这两日吧,我一定回去……”
他话没说完,人就又转回了屋里。
楚亦蓉已经醒了,正静静地躺着。
她是医者,其实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伤重是重了点,却也没到致命的程度,那个时候晕过去,主要还是太疼,再加上内里出了一口血,所以才会坚持不住。
梁鸿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没睁眼,感受着萧煜把她的手放下,随来人出去,然后又听到两人在外面的对话。
心窝处就被软软地戳了一下。
长公主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亲人,现在竟然为了自己而向对方撒谎。
说她没一点高兴那是假话,在女人的心里,一点点对比出来的快乐,她们就能记许久许久。
既是楚亦蓉平时冷静果断,做事也与别的女子不同,可在感情的事上免不了俗。
只是,她真的不想让萧煜为难。
既是他有心对自己,那又何必一定把他困在身边呢?
所以等他进来了,楚亦蓉直接说:“我无事了,你还是回去照顾长公主吧。”
萧煜:“已经跟梁鸿说好了,她那边也无事,我再陪你两日。”
楚亦蓉摇头:“我真的无事了,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朱老在,而且我自己也是大夫,放心吧。”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萧煜就是不肯走,说急了还干脆坐到床边上去:“我困了,在这儿歪一会儿,你能不能别吵了。”
楚亦蓉:“……”
她这说了半天的话,都是白说的吗?他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煜的困说来就来,人一歪下去,立刻就要睡着,楚亦蓉紧着叫他:“别这样睡,一会儿掉下去,你也没被子,再着了凉……,到床上来……”
那家伙睁开一只眼,笑笑地瞅她一下:“你说的哦,我上来了。”
下一刻,床板往下一沉,他已经躺了上来,就侧在楚亦蓉的身边,脸也朝着她,眼睛已经闭上。
他还是未盖好被子,楚亦蓉只得自己动手,小心地把被子拉开,往他身上搭了搭。
没等她的手收回去,萧煜已经将她搂进怀里。
“就这样睡吧,我眯一眼就起来,不要动了。”
楚亦蓉的手就搭在他身上,再不敢动。
他那个样子真的是累极,而且人明显瘦了一大圈,也黑了许多,既是睡着了,眉头也皱在一起。
可若是他醒着,就算是皱,也一下子就会松开,他似乎一直在努力给人一种很快乐,什么都可以担当的样子。
但是没人比楚亦蓉更清楚边塞,以及边塞那边的冬日,那里的每一粒雪都像刀子一样,是会把人的肉割下来的。
而他带着两个人去了,也带回来一个人。
到现在,楚亦蓉都没机会问他,中听和二八的情况,但是从萧煜的眉宇间,她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