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你去当夫子?你真以为自己认得几个字就能当夫子了?还是在家待着吧。”
有人说:“去学院教书?那岂不是抛头露面?于你无益啊。”
也有人说:“夫人,这是好事啊!我一直觉得夫人才华不输男儿,这下夫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还有人说:“太好了!这样咱俩就可以在一个学院里教书,每日同进同出,还能赚到两份薪酬,多好!”
迂腐者有,开明者亦有。
就在这时,楼喻又发布了一条公告。
公告上说:新城庆荣学院有幸聘请到范文载范公担任院长一职,兼任男班教习;范夫人担任副院长一职,兼任女班教习。
范文载是谁?
大盛文人士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范夫人是谁?
是陪伴范公大半辈子的贤妻,年轻时也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行了,大家都别纠结了,连范夫人都去学院教书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妻子去教书呢?
谁都想与大儒搭上关系,既然自己搭不上范公,那也可以让妻子与范夫人交好,到时候说不定能有机会得见范公一面呢。
不少自诩有才华的女子都去应聘。
和男夫子一样,她们也需要通过考核。
忙完这些,楼喻才有时间过问段衡、裘光这两人。
霍延道:“我已将他们安排在营中,阿喻是否要见一见他们?”
“嗯,”楼喻颔首,“我看过湖州相关书册,段知府和裘统领皆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这样的官已经很难得了。”
他们的精神令人感佩。
二人便一同来到军营。
段、裘二人皆被看押在营房中。
段衡倒是能耐得住性子,裘光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庆军将咱们关在这里是几个意思?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给老子个痛快成不?”裘光粗声粗气道。
段衡悠闲看着书,闻言回道:“急什么,这些年咱们都太忙了,正好歇一歇。”
“你倒是好心性,”裘光无奈道,“一篇文章就把你收买了?”
“裘统领啊,”段衡调侃道,“从湖州到庆州这一路,就没有一点能够触动你的?”
裘光:“……”
触动是触动,但他就是不爽!
被一个小毛孩儿用鬼蜮伎俩攻下城池,他既臊得慌,又不甘心。
段衡同他共事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我倒是觉得,能用最小的伤亡赢得胜利,是非常难得的。”
一般攻城战,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庆军能够快速攻破他们的防线,一是因为声东击西之计,二是因为庆军的军备完全超越了湖州驻军,甚至是大盛其余州府。
他虽不知造成“惊雷”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惊雷”不是谁都能搞出来的。
单凭这一点,这位掌管庆州的世子殿下,就足以令人钦佩拜服。
还有庆州的水师。
能在浓雾弥漫的湖面上,成功夺取水寨,可见其实力不凡。
“我看你就是胳臂肘往外拐!”裘光不满道。
“裘统领说笑了,如今湖州与庆州亲如一家,段知府夸一夸咱们庆州的兵,怎么能叫往外拐?”
清越朗润的声音从外传来,二人抬眸望去。
世子殿下笑着踏入营房,着一袭月白长袍,俊眉星目,风姿卓然,隐隐有龙威燕颔之姿。
他虽目光温和,却彰显出几分赫斯之威。
段衡立刻起身作揖:“下官段衡,见过世子殿下。”
裘光嘴上虽不服,内心深处还是服气的,遂也行了一礼。
“二位不必客气,请坐。”
楼喻于主位坐下,霍延坐在他左下首。
“段知府,我若让你继续治理湖州,你可愿意?”
段衡一愣,随后惊喜道:“下官自然愿意!”
他本以为就算世子不杀他,也不会让他再回湖州。
毕竟他在湖州颇有威信,新的掌权者势必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未料庆王世子竟如此光风霁月、襟怀磊落。
楼喻微微一笑。
“不过在此之前,段知府和裘统领还需要进行培训学习。”
裘光忍不住问:“什么培训学习?”
楼喻道:“咱们庆州衙门的办公模式与湖州有不同之处,军队训练也与湖州迥异,二位需要学习新的模式,以后才能更好地治理湖州。”
段衡自然没有异议,倒是裘光,可能有些抹不开面子,沉默不言。
楼喻来只是来通知他们,顺便认一认人,两人意见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走之后,便有人将两人押到营中学习区。
杨继安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呲出一口白牙。
“今天咱们上的第一课是,我为什么热爱庆州。”
段衡:“……”
裘光:“……”
第七十八章
段衡和裘光努力汲取新知识的时候,楼喻也没闲着。
他翻阅了大量关于湖州的书册案卷,并派遣农部和工部的人去实地进行考察。
拿下湖州,总得对湖州老百姓负责。
湖州水系发达,这是它的优势。
但段衡本身趋于保守,且为了防范外敌,他实行的政策偏向于闭关锁城。
湖州城的百姓种地捕鱼,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并非说这样不好,可一旦遇上天灾,他们的日子就很难维系下去。
或许是因为穷,湖州的水利设施并不完备。
楼喻打算实地考察结束后,让吕攸等人因地制宜,规划出一份适合湖州的水利建设方案。
湖州府。
李树和周满接手城池后,将原驻军编入守城队伍里,让他们每日跟着一起操练。
庆军的伙食向来很好,即便远在湖州,楼喻也会派遣运输队送粮送肉过来。
这般行为,倒恰好赢得了湖州百姓的一丝好感。
他们本来还担心庆军会征收他们的粮食。
湖州驻军跟着待了几天后,彻底信了杨继安劝降时说的那些话。
庆军真能三天吃一顿肉!
哇,给庆王世子当兵也太幸福了吧!
营区时不时飘出肉香,传到湖州城老百姓的鼻子里,引得他们一个个咽着唾沫红着眼睛。
他们有多久没尝过肉味了?
虽然他们可以捕鱼,但鱼肉跟牲畜的肉还是很不一样的。
而且说句实在话,他们捕上来的鱼根本供应不了平日的消耗。
老百姓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看来庆州人过得是真好。”
“就算不说我也能看出来,那些庆军一个个高大威猛,肯定天天都能吃饱!”
“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记错了,我说的就是庆州日子过得好!”
“说这个没啥意思,庆军吃得好,跟咱们有么关系?咱们又吃不上。”
“怎么就没意思了?咱们现在归庆王世子管,庆州能过得好,咱们湖州怎么就过不好了?”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猜我今天看到了么人?”
“么人?”
“庆州人!”
“庆州人有么稀奇的?别打岔!”
“不是,我是说从庆州来的官!听说是来咱们湖州考察的,说要看看怎么帮咱们过上好日子!”
“真的?在哪里?咱们一起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