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至一处荒野,不远处霍琼和霍煊正蹲在地上摆弄纸鸢,杨继安竟然也在。
“殿下来了!”杨继安率先看到,立马站起来往楼喻这边跑。
他长了一岁,拔高不少,如今看起来有大小伙儿的模样了。
“殿下,纸鸢都弄好了,咱们一起放纸鸢吧!”
楼喻笑着下马,“好啊,看谁放得最高。”
杨继安干劲十足:“殿下,我可会放纸鸢了!一定不会输!”
“是吗?我放得也不差!”
杨继安嘿嘿一笑:“手底下见真章!”
“行!”
两人来到霍琼面前,让霍琼给他们发纸鸢。
楼喻拿到的又是小兔子图案的。
他无奈,总不能因为属兔,他总是跟兔结缘吧?
杨继安的是一条小蛇。
放纸鸢是个技术活儿,楼喻自诩技术不差。
他让冯二笔托着纸鸢,迎风跑起来。
等纸鸢渐渐升空,他便一点一点放线,边放边控制牵扯纸鸢的方向和力道。
为了不让纸鸢掉下来,楼喻必须集中注意力,不能有丝毫分心。
他牢牢盯着不断升高的纸鸢,渐渐忘记了所有的愁绪与烦恼。
“哇!殿下好厉害!”
霍琼兴奋惊呼。
霍煊也不甘示弱:“殿下飞得好高!”
不远处杨继安听见,看看自己的纸鸢,又看看楼喻的纸鸢。
殿下的纸鸢是真的好高啊!
殿下怎么什么都会!
这一分心,杨继安的纸鸢急转直下,歘一下栽到地上。
他跑过去捡起来,便也不放了,就看着楼喻到底能放多高。
牵引线终究有限,纸鸢已经到了它最高的位置。
冯二笔兴奋地鼓掌:“殿下太厉害了!”
还不忘“强迫”别人附和:“霍延你说是不是!”
霍延静静凝视楼喻,眸色暖融,笑意轻浅。
“嗯,厉害。”
长时间拉线,楼喻的胳臂都举酸了,可他舍不得丢下纸鸢,便道:“二笔,过来替我!”
冯二笔立刻跑过去接替位置,他技术也不差,溜了一圈都没掉。
放了会纸鸢,楼喻心弦愈发舒缓,他走到霍延面前,捶了一下霍延的前肩:“谢了。”
霍延问:“要不要跑马?”
此地平坦,又没什么人,的确适合跑马。
“走!”
楼喻利落上马,不等霍延便扬鞭疾驰而去。
但师傅就是师傅,他的马术是霍延教的,到底还没青出于蓝,很快就被霍延赶上。
纵马原野,肆意狂放。
楼喻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久违的放松。
这一放松,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
马速渐渐变缓。
霍延就像他说的那般,一直紧随左右。
楼喻迎着和煦阳光,轻叹一声:“霍延,我有点累了。”
来到这里不过一年多,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这一年他殚精竭虑,唯恐乱世中没有一处安身之所。
他想将庆州城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他想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安定和乐的日子,他想……
他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楼喻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疲乏。
霍延眸色深深:“累了就歇一歇。”
他语气平淡无波,似乎歇一歇极为轻巧。
楼喻失笑:“你们不明白。”
那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没人能懂。
“但我们可以为你分担。”
霍延直直望进他眼底,“你不必一个人扛。”
楼喻欲答,却被抢了先。
“而今庆州兵力共一万六千余,除去边军与京畿驻军,没有其他军队能与我们有一战之力。”
“还有叛军。”楼喻一脸认真。
霍延:“……”
他不由失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殿下在京城都能搅动风雨,何必担心叛军?”
楼喻:“皇帝和朝臣尚需戴着面具,只要我的面具不比他们差,我就不一定会输。而叛军,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
与人过招,他不惧;但与人拼命,他做不到完全冷静。
霍延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楼喻的心结所在。
眼前这人,担心的是庆州百姓受到伤害,他不愿看到他们流血牺牲,所以他拼了命地要将庆州城变成坚壁固垒。
他怎会……如此可爱。
“殿下,我也只有一条命,我不怕。”
他这么想,也便这么说了。
柔软的春风拂过耳畔,楼喻怔然望着他,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我死之前,定会保庆州城安然无恙。”
霍延如是说。
少年统领的话,犹如一柄利剑,倏然刺透楼喻的胸腔。
巍然剑光瞬间斩灭深埋心底的忧虑,强势注入无穷无尽的悍然无惧。
阳光洒满身上,暖洋洋的。
楼喻情不自禁伸出右手。
“我信你。”
霍延伸手与之交握,握住了指缝间那一缕阳光,轻且坚定。
“定不负君心。”
第五十八章
已知方焕之子方临要来,楼喻便吩咐下面人密切关注。
然而,等了半个月都没见人影。
不会路上真出什么事了吧?
楼喻索性不再管,将心思全部放在城建上。
自姚金从西域买回棉花,楼喻便同行商合作,花高价从他们手上收购棉花,只要他们能买来,楼喻就全都要。
棉花尚未传至大盛,是以根本没人知晓棉花的用处。
行商只负责买货运货,反正庆王世子不会少了他们的钱。
他们都有自己的渠道,很快,楼喻就收购了不少棉花。
他让纺织厂将棉花全都织成棉布,紧接着开始了营销模式。
“哎,你们听说了没?新城纺织厂出了新规定,只要去那儿买布,就能拿一个添头!”
“什么添头?”
“说是免费赠送一块棉布!”
“棉布是什么?”
“是世子殿下造出来的新布!听说好用着呢!”
“怎么好用?比绸缎还好用?”
“那可不!”
“真的?那咱一起去看看!”
经过广泛宣传,城内城外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前去新城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