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图塞人。
他可没有忘记,身份特殊,在波图塞人当中有着类似‘公主’身份的维伦亚,还被他关在青松街一百五十八号呢。
作为阿波菲斯宫被摧毁的直接操刀者,维伦亚……乔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她。
毫无疑问,维伦亚只是一个工具人,她是被人利用的工具。阿波菲斯宫虽然被摧毁,但是如果说真个辣手摧花干掉她?乔感觉,似乎有点过分。
毕竟,那么娇小可爱、漂亮伶俐的一丫头,不是么?
而且,她也是歇洛克的门徒。
尤其是,她身后站着庞大的波图塞族群。乔虽然下令,逮捕了帝都附近的所有波图塞人,而且周边的行省,也开始对波图塞人有了行动。
但是,真要乔一声令下,将数以百万计的波图塞人怎么样……乔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情。
“波图塞的大娘……您这是做什么?你们的维伦亚小公主,还在我手上。”乔大声的嚷嚷了起来:“你这样做,是逼我惩罚她喽?”
苍老、沙哑的声音犹如古井死水,毫无半点情绪波动:“你所做的,都将被百倍的报复。乔·冯·威图……我在你的命运线上,看到了无数的尸骸,无数的鲜血……你,是异端,是邪魔……”
“杀了你,维伦亚小姐,自然会平安归来。”老妇人冷然道:“接受你的命运吧……那就是,今夜,你的命运线,将被无情的掐断。”
乔的脸抽成了一团,他冷笑道:“哈,一个波图塞老巫婆,说我是异端?啧,在教会的通缉榜上,波图塞的巫婆们,可是常年挂在上面……牙叔叔,一个波图塞老巫婆,这两年是什么行情?”
刚刚还是大娘,现在就直接叫人家老巫婆!
乔的品性,逐渐朝着恶劣方向发展了。
牙‘呵呵’一笑,正要开口,沉重的脚步声从浓雾中传来,一条极其魁梧,体积几乎有寻常人三四个那么庞大的壮汉,穿戴着厚重的全套重甲,左手拎着一柄链锤,右手拎着一柄厚重异常的重剑,一步一步的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够了,不要浪费时间,更不要浪费口水。”
重甲壮汉的面孔被厚厚的面甲遮挡着,他的双眼喷吐着血光,在雾气中,他眼里喷出的血光拉出了好几尺长的刺目光尾。
“艾尔,是一群聪明人聚集的地方……他们,已经养成了很不好的习惯,或者说,毛病!”
“任何问题,无论碰到任何问题,无论遇到任何麻烦,他们都习惯,用他们所谓的智慧去解决一切……他们认为,他们掌握了超出凡俗的智慧,他们垄断了世俗未有的知识,他们端坐在哲学的云端,俯瞰愚蠢的、原始的、未开化的凡俗百姓!”
“耍小聪明,玩弄权谋,用各种曲折迂回的手段,来实现他们的目标……隐藏在浓厚的黑幕后面,用世俗中挣扎的外围会员们,操控一切,掌握一切。”
“他们将这种藏头缩尾的行为,美其名曰‘避世原则’!”
“真是无聊,而且虚伪透顶。”
身高显然超过八尺,肩宽也有寻常人一个半以上,胳膊、大腿都比寻常人粗壮一大截,穿上重甲后,行走间犹如一座小山在挪动的大汉一步一步的逼近。
他的声音犹如洪钟轰鸣一般雄厚有力:“而我,我的智慧和他们不同……我选择,解决一切问题的源头,解决一切麻烦的起源。”
“谁给我制造问题,谁给我制造麻烦,那么,我就弄死他!”
“如此,就天下太平。”
乔双眼泛红,而且很快,他的两个眼珠整个变成了绯红色,就好像两块燃烧着的红宝石,不断向外喷吐着血色的幽光。
他直勾勾的盯着缓步逼近的男子,冷然道:“所以,你来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源头?”
“没错!”大汉沉声道:“解决掉你,或许不能解决所有的麻烦,但是起码,可以解决掉不少的麻烦……你也算不上这次麻烦的源头,这次麻烦的根源,是德伦帝国的那个疯婆子,我们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干掉你,给那疯婆子一点颜色看看,这样就很不错。”
大汉用力的左右一扭脖颈,顿时他的颈椎骨内发出了‘咔咔咔’的脆响声。他轻轻的活动着全身关节,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关节部位发出的,犹如厚厚的钢锭相互撞击一般的脆响。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真该死。”大汉喃喃道:“今天,我本来正在卢西亚的帝都,一名娇嫩可爱的公爵小姐,已经和我有约。”
“但是,为了你,乔·冯·威图……因为你,我从卢西亚帝都,赶到了这里。”
乔的嘴角抽了抽,卢西亚帝国的帝都距离遥远,从那里想要赶到海德拉堡,就算日夜不停的策马狂奔,那也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这个家伙,他是如何这么快赶到海德拉堡的?
“那,您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乔举起了手中的黑林格尔的杀戮。
黑色的长剑好似感受到了强敌的逼近,剑身微微的震荡着,一丝丝黑气从剑锋上渗出,在乔的头顶凝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九头蛇虚影。
空气中响起了怪异的‘嘶嘶’声,一股扭曲、混乱的意志从黑气凝成的九头蛇体内扩散开来,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池塘里,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急速向四周扩散开。
笼罩了整条街道的浓雾被黑色波纹冲击着,浓雾发出‘嗤嗤’的声响,大片大片的浓雾不断被黑色波纹击碎、吞噬,然后更多、更浓郁的雾气则是不断从下水道井盖下喷出。
那个波图塞的老妇人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阁下,我可支持不了多久……啊,不愧是德伦帝国的镇国神器……还没正式发动,就有如此威能。”
老妇人的声音变得极其的幽森:“如果,我们波图塞人,能够有……”
身披重甲的大汉‘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没有任何一位高贵的存在,会眷顾你们波图塞人……你们永远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神器……你们对自己族群的历史,还不了解么?你们,被祂们所有……遗弃了!”
老妇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极其尖锐:“哪怕尊贵如您,我也必须要说,您的话,冒犯了整个波图塞部族……我们依旧受到眷顾,只是,无知而狂傲的你们,根本不明白……”
大汉‘哈哈哈’的大笑着,他不断的摇头,显然对老妇人的话丝毫不以为然。
老妇人冷哼了一声。
雾气中,传来老妇人用波图塞语快速而急促的呢喃声,那种声音,就好像无数的亡灵在齐齐念诵秘咒,让乔和他身边的人无不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乔举起了黑林格尔的杀戮。
黑气凝成的九头蛇体积变得越发庞大,体长超过百尺的九头蛇虚影缓缓的摇晃着九条长长的脖颈,低头俯瞰着一步步逼近的重甲大汉。
重甲大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再次活动了一下浑身的关节,然后接上了之前乔的那句话:“没错,我的确是来得够快的……一瞬间的功夫,跨越遥远的距离,从冰天雪地的圣安卡琳娜堡,来到同样冰天雪地的海德拉堡……那种差点被空间碾碎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玩。”
乔眼珠里的红光越发浓郁。
从卢西亚的帝都,瞬间来到海德拉堡……艾尔组织在海德拉堡居然还有这样的布置?
一如乔之前所想的那样,佛罗伦萨,果然没有老实交代所有的问题。
艾尔组织在海德拉堡,依旧有着深不可测的底蕴。
甚至……刚刚这条大街附近,应该存在的巡逻士兵和警察们,他们突然消失了……这也是艾尔组织的手段吧?
在军队,在警务部,他们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量啊!
重甲大汉挥动了一下手上的链锤和重剑,他‘咔咔咔’的笑了起来:“正因为此,我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不会蠢到……用不在巅峰的身体,来抗衡德伦帝国的镇国神器!”
乔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重甲大汉:“所以,你想要我放下武器?你当我蠢么?”
在阿波菲斯宫被摧毁的那一夜,乔已经尝到了这柄神器的甜头——那些身躯庞大的牛头人,他们身上厚重的甲胄,他们坚韧的身躯,在黑林格尔的杀戮下,只是轻轻一剑就能将他们劈成两片。
如此神器,除非玛格丽特三世将它收回,否则乔怎可能主动放下它?
“我也这样认为,如果我有这么一件神器,我当然也不会傻到主动放弃它……”重甲大汉大声笑着,然后他狠狠的一跺脚。
浓雾中,尖锐的嘶吼声传来。
然后,九颗拳头大小的血色光球从浓雾中飞出,快若闪电般狠狠打在了黑林格尔的杀戮上。
第五百九十六章 女皇之怒(5)
黑林格尔的杀戮发出一声铿锵剑鸣,剑身上飘出的黑气骤然消散。
乔的头顶,黑气凝成的九头蛇虚影也随之荡然无存。
黑林格尔的杀戮剧烈的震荡着,乔只觉得原本轻如无物的剑身变得越来越沉重,很快,就以他的肉体力量都无法承受这柄神器的重量。
五指传来剧痛,手指不堪重负,韧带隐隐要被撕裂。
乔的五指骤然一松,已经变得比一座大山还要沉重的黑林格尔的杀戮,就好像一朵蒲公英,轻盈的从乔手上飘落,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这柄神器剑尖朝下,剑尖轻碰地面,九十度垂直的,静静的杵在地上。
重甲大汉‘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海德拉堡家族嫡系成员的血液,加上家族内部,只有核心成员口口相传的秘咒,就可以短暂的封印黑林格尔的杀戮!”
乔活动着火辣辣剧痛的右手五指,咬着牙看着重甲大汉。
“你可不像是皇室成员。起码这体格……”
“我当然不是该死的九头蛇。”重甲大汉左手动了起来,沉重的链锤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在空气中旋转。直径超过一尺的锤头密布利齿,它划破空气,不断发出恐怖的‘呼呼’破空声。
“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海德拉堡家族这一窝九头蛇血脉传承的神器,还要有这么一道最终极的保险锁?”重甲大汉‘咔咔’笑着:“是他们心知肚明自己血脉中的疯狂和邪恶,害怕某一位神器的拥有者,将自己血脉也屠戮一空么?”
“很有这种可能。”重甲大汉喃喃道:“在九头蛇的历史上,很出了几个疯子皇帝。他们做的事情……如果任凭他们疯癫到最后,将九头蛇一家子杀得干干净净,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出来。”
“所以,在族人当中,流传一种封印神器的终极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名嫡系皇族的血液,配合上可能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的秘咒……啊,这种搭配……可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的话……就和现在一样,哈哈哈!”
重甲大汉笑得很得意。
乔阴沉着脸看着对方。
不能让外人知晓……这种关系镇国神器的秘密,当然不能让外人知晓。
但是现在,这个外人,显然已经掌握了这最终极的秘密。他得到了三名海德拉堡皇族嫡系的血液,他掌握了那口口相传的秘咒,然后,他封印了黑林格尔的杀戮!
牙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声。
他的身体融入了风,融入了阴影,他的眸子喷出了青灰色的幽光,一道道湍急的风围绕着他的身体,他拔出了佩剑,连人带剑化为一道长有数十尺的寒光,犹如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剑光撕裂空气,却毫无半点破空声。
剑光分化成了十几道,上百道,千余道……
寒光好似漫天疾雨倾泻而下,从四面八方刺向了重甲大汉。
“啊哦,真是华丽的剑技啊……可是,太花俏了,华而不实的宫廷剑技,就是这样让人厌恶啊!”重甲大汉‘咔咔’笑着,左手链锤发出一道恐怖的破空声,‘呜’的一下向前激荡而出。
无数道寒光好似被飞鸟投林,激烈而密集的撞击在沉重的链锤上。
‘叮叮’声中,一道道寒光崩碎。
沉重的链锤向前突进,好似高速奔驰的巨型蒸汽机车头,碾碎了沿途的所有一切。
牙的佩剑狠狠的点在了链锤上,剑锋上一道道流水一样的符纹亮起,剑身剧烈的震荡着,一抹抹肉眼可见的青色波纹从剑锋上喷出,化为凌厉的风刀切割四方。
链锤上同样亮起了黑色的符纹,密集的符纹一道紧挨着一道,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从密度上而言,起码是牙的佩剑上的符纹密度的百倍以上!
整个链锤就变成了一颗近乎透明的黑色光球,一波波急速旋转着的黑色波纹从链锤中喷出,佩剑震荡,弯曲,然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牙的佩剑炸成了无数碎片。
‘叮叮叮’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无数佩剑碎片在狂风的卷涌下,犹如暴雨一样击打在重甲大汉的身上。碎片摩擦着重甲,溅起了无数火星,碎片炸成了更小的粉屑,而甲胄上不见丝毫痕迹。
‘呜’的破空声传来,链锤狠狠砸向了被狂风包裹着的牙。
牙的身体好似风中的柳絮,丝毫不受力的向后轻飘飘的荡了回来,链锤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划了过去,锤头上激荡的狂风搅碎了牙胸口的衣裳,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密集的血痕。
血痕不深,却密密麻麻的有数十条,血痕切入了肌肤,大片血水当即顺着伤口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