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倾倒,火/药味四溅,眼看便是一场对姑娘家的单方面欺凌。
路过的游人已经有人皱眉喝止,离得最近的糖画掌柜反倒兴奋起来,“就知道你们家有问题!”
司梨推了一把吃萨其马吃到浑然忘我的小雀,小雀茫然转头,正看见桌子快倒了,扑过去单手按住桌面,“你干啥!”
圆脸丫头身量尚小,谁能想到她居然能按住他使了十成力的桌子?中年人被惊得一愣,司梨从草棚里出来,声音温柔,“要来教训我家伙计,敢问你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还骂人呢?”黄翠抢着开口,她盯着对面这个年轻掌柜,总感觉有些面熟。司梨大大方方让她看,王管事让人化的妆,连她们自己都不好认,何况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丫头?
“原来你们不是个东西。”司梨点点头。
方才已经起身上前准备帮忙的客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孟陶陶手下一碗豆腐刚刚出锅浇上汤汁,转身递给他,“您的豆腐,慢用。”
中年人和黄翠的气势被这奇怪的展开泄去三分,走在后面的黄老头却跳了起来,皱成橘皮的脸上全是悲愤,“好好好,秀才娘子,孟娘子!你现在出息了,我不拦你奔前程。可你偷走我家方子,是要逼死我们吗?!”
一面说着,黄老头一面拿出来一张纸挥舞着让渐渐聚集过来的游人看清,哭嚎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救你!”
纸是新纸,上面盖着官衙朱印,司梨没见过这个,倒是一旁有人认出来,“‘今有黄氏秀才豆腐’,这是……官府发的文书?”
被人一提醒,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看向司梨三人的眼神顿时不对了,连方才站在后面要来帮忙的客人都显出些疑惑来。
毕竟,有了官府的确认,事情看起来已经是板上钉钉。
窃窃私语之间,司梨清晰地从黄家人眼中看到心虚和贪婪,这样的人她前世不曾遇到过,但对付碰瓷还是有些经验的。正要开口,却被孟陶陶按住推到身后,“掌柜的,我来。”
正对上黄家人,孟陶陶冷笑一声,“本念着半分情分不想闹太难看,原来你们还在这里等着我的方子。既如此,我倒要好好说说这个救命之恩。”
眼看有热闹看的隔壁糖画掌柜也不急着走了,喊了一嗓子,“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偷东西?”孟陶陶声音轻缓,让人不自觉就听了进去,“我去岁来到京城,病中黄老伯将我带回家中救治。念着黄家恩情,我开起炸豆腐摊,每日早上进城温书,中午到傍晚守着摊子一刻不停,晚上回去还要给他一家四口打水做饭,摊子赚的一分钱我都不曾拿走,结果呢?”
“结果是他想将我强嫁给黄大,我不愿就非打即骂,我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也忍下来了。过了一年,摊子越来越红火,黄家四口看我却越发不顺眼,唾骂和活计与日俱增,其后又将我打晕代替他家孙女卖进大户农庄。这是在逼死谁?你们一家,还是我?敢问各位,家里买的丫头也不见得被当牛马一样吧?”
人都是要脸皮的,被这样问,谁还能说个不字。
听了黄家人的种种恶行,之前的食客已经长叹一声,“难怪孟小娘子年纪轻轻却如此瘦弱,完全是受人摧折所致!”
此言一时附和者众。
黄老头脸色变了变,大喝一声,“原来如此,你觉得我们对你不好,就要偷我家方子报复吗!”
司梨在最佳视角围观孟陶陶嘴炮输出,适时捧场,“要不是孟娘子心善,买卖一位秀才,黄家这官司可吃不起呢。”
孟陶陶顺势道,“按大宁律,秀才不能卖身与人,遑论我是被人买卖。这些我都能念着恩情不算,可偷盗一说我断断不认。这位大哥我记得是京城人,不知对先前广华山下黄家开了什么摊子可有印象?”
食客还端着碗,仔细想想,摇了摇头,“有没有黄家我不晓得,反正是没有这一口豆腐吃的。”
“这就是了。”孟陶陶取出手帕展开,露出一张发黄的纸,“因为本就是他们偷学!”
孟陶陶手中的纸张陈旧,中间被她用手挡住,但人人都看清了与之前那张纸几乎相同的开头和底下的官衙落款印鉴,“敬文九年九月廿五于云越忻州”。
两张官府文书一旧一新,旧的是“孟氏豆腐”,新的是“黄氏豆腐”。
“怎么可能?!”黄老头见她拿出纸张,大叫起来,“你、你骗我!”
“我没骗你。只是当年云越偏远,少有人知,兼之大灾毁了许多文书资料,这张方子,对我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念想。但若是去府衙论长短,你说他们会如何判?”
孟陶陶露出一个浅笑,这笑容落在黄老头眼中仿若恶鬼,骇得他倒退三步,一下坐倒在地。
眼下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谁的问题,连连摇头叹息。
只有隔壁掌柜好像是他倒了霉似的,仍然不信,“你敢拿出来,怎么不敢给人看?莫不是个假的!”
孟陶陶冷道,“我通读大宁律例,厨艺一道除了当年因几场分家讼事发过确认文书,之后不曾有官府干涉归属。我倒想知道,你这张又是从何而来?”
“什么,什么假的!”
一行人高声呼喝,挎着刀挤进人群,打头的正是王庭。
他翻了个白眼,才走了一个下午,这位大小姐是又闹出来了什么事?
“大人,正是此人。”王庭伸手一指,管理广华山的监门卒挥手让差役们上前,“带走!”
“你们、你们抓我干什么!她才是偷了方子的!”
糖画掌柜挣扎着要躲,却被差役一刀把敲在脑门上,“你是卖糖画的对吧?”
“是啊。”
“抓的就是你,在糖稀里放白矾,活腻了想吃牢饭是不是?”
糖画掌柜傻了眼被人制住,监门卒转头瞧了瞧对峙的两拨人,“什么假的?”
孟陶陶低头施礼,“大人,黄家偷盗我的方子并诬赖造假,还请明察。”
“你是……孟秀才?”监门卒眯着眼认出了人。能不认识吗,京城这地方,穷到专门来找过他办手续的秀才也就这一个了。
“正是。”
“行吧,一起带走。”
监门卒此言一出,黄大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黄翠躲开差役的手,尖声道,“我也是女学学生,你们干什么!她空口白牙一句话你们就听吗?”
“哦?”监门卒摸了摸下巴,好笑道,“黄家的摊子都是孟秀才一手操办起来,人家能图你家什么?至于你嘛,既然没有功名在身,那就只好跟我们走一趟了,小书生。”
一行人大咧咧来,闹哄哄走,连远处瞧见有热闹看的游人都没顾上过来,一场闹剧就已经结束。糖画铺子的锅碗瓢盆被一起拿走,掌柜儿子傻了半天,被人提醒了才拔足狂奔追上去。
司梨躬身对还没散去的路人道谢,“多谢今日诸位在旁见证,不然这盆脏水,还不知要如何洗脱。”
“假的真不了,今儿个险些让他们骗了。”
“正是正是。”
路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时机大好,司梨一指招牌,“明日后日我家往来居都会来此摆摊,还请诸位多多捧场。”
“应该的。”
这一声却是从背后响起,先前的食客还了碗,笑着看一眼卷起来插在旁边的书册,“身在陋巷,进退应时,有些年没见过这样的读书人了,你很好。”
孟陶陶见过他许多次,只知道他姓秦,却少有交流,脸上微红,“今日多亏先生为我说话,这碗豆腐算是我的谢礼。”
食客走出草棚,掸掸袍子上的灰,摆摆手放下一串铜板,“只是说了句实话,算不得什么。小姑娘不容易,自己收着吧。”
人皆散去,王庭才板着脸走到近前,阴阳怪气道,“小姐真有本事啊。”
司梨反手从小雀手下抢下一块萨其马塞进他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王庭嘴巴塞满,艰难地翻了个白眼。
司梨笑笑,也拿了个萨其马吃。绵软酥松,入口即化,奶香里带着蜂蜜甜味,一口就是满满的高糖高脂高热量。天边的火烧云慢慢淡去,她拉伸了一下手臂,“走吧,回家。”
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还有九十八个顾客认可要收集,任重而道远啊。
往来居一行人收拾着东西,山路上一辆毫无标记的马车正夹杂在人群中驶下,方才支路上的骚乱引发官道上一片拥挤,出游时人们看热闹的兴致总是格外高昂,侍卫探到变化回来请示,只听到车厢内一句淡淡的“闲事莫管”。
侍卫犹豫一瞬,“出事的摊主是殿下上次遇到过的司大人家嫡女,可要属下再去细查?”对于太子和公主这般身份,身边发生的任何巧合都可能不是巧合,再小心都不为过。
江衡云怔了怔,此人上次烧了厨房的事他还记忆犹新。“既是司阁老的女儿,若是应对不了,自然会去唤袁方同。”袁方同,东阳公世子,此次守在佛法会现场帮东阳公办事,为人最是趋炎附势。
马车缓缓驶去,和刚收拾完的驴车正好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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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薛瑜穿成了一本小说里的三皇子。说是三皇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工具人恶毒女配,性情乖戾暴躁,没人喜欢,还是中期男主方锦湖恢复身份后就死的很惨的那种。
顶替男主皇子身份的是她,小时候欺负男主的是她,调戏女装男主说他丑的还是她。
知道未来的薛瑜眼前一黑,小心眼的男主已经渡过前期发育剧情,马上就要开启夺位登基模式,她这个占着位置的假皇子,分分钟会死。
怎么办?
既然坏事已经做完了,报复也必然要来,薛瑜决定放弃和男主硬刚,在男主高压阴影下做一条苟且偷生的咸鱼,能咸一天是一天,能浪一日是一日。
反正男主那么强,刚也刚不过:)
谁料,她绑定的放置系统接二连三抽出了:《齐民要术》、《天工开物》、《基础数理化》,随便做做的日常啪啪啪收获一地好感度。
还没等薛瑜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朝臣们大呼“三皇子继位,实至名归”,将她送上帝位。
登基大典后就是帝后大婚,懵成一团的薛瑜怕到想逃婚,哆哆嗦嗦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她脸色煞白:
妈妈,为什么男主在这里啊!!
一袭红衣的美人一笑,明艳不可方物:“拿了这么多东西走,赔一辈子给我,不过分吧?”
【女扮男装咸鱼干假皇子,薛瑜x男扮女装野心家真皇子,方锦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