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 一期一振的表情是空白的。
正所谓刀剑男士——既然是刀剑化身的付丧神为什么要去用铁炮啊!!
还如此擅长!讲道理, 鹤丸国永真的是刀剑男士吗?!与时俱进也进得太快了!
事实上鹤丸国永并没有摸过几次铁炮, 却奈何三郎本人十分喜欢这种火绳枪,在岐阜的时候也经常购入并安排士兵操练, 原本就有着类似常人甚至超出常人的学习能力、身体也完全能负担起枪的后坐力的刀剑付丧神,要学会如何使用铁炮实在是太简单了,更别说他们还都有出众的眼力,眼下也是对太刀有利的白日(夜间会影响太刀男士的视力导致战绩不佳)。
因此, 在扣响扳机后,从枪膛弹出的漆黑弹丸毫无疑问地穿透了敌太刀的头颅。哪怕身着盔甲,敌太刀的乌帽子也实在是没有多少防御力,行动上更是跟不上弹丸的速度——就如同他悄无声息的就将绳子割裂一样, 他完全没有想到刀剑男士也可以在他行动之前就猜测到他的存在,并且及时应变。
再想躲避,也已无用。
敌太刀最后反应迅猛的一躲,也只是将正朝眉心的弹丸落点换成了左前额,颅骨遇上炽热的铅弹,就和碰上烙铁的冰块一样迅速崩坏融化,人形的表象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向下褪去,褪去的同时又有模糊的人形虚影一闪而逝。
肌肉, 骨骼都成了软瘫瘫的一片, 在如蜡般向下流动的同时也在不断散成富有玻璃质感的碎片以及细小的光点。他手中的太刀倏而落下, 因为本身的锋锐过人而直直地立在了地上。黑漆漆的浓稠液体因为躯壳的破灭, 似有不甘地缩起, 试图攀附那把直插入地的太刀,却刀刃雪亮平滑而失败,最终如同一滩泥似的沉入了地底。
这不是刀剑男士第一次看到时间溯行军死亡时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死亡过程!
原本还站着时间溯行军“统帅”的地方,顷刻间就只剩下了一把太刀。太刀就像是片刻之内经历了无数风霜,刃口变得坑坑洼洼,刀身上也爬满了锈迹,最终留在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眼里的,只有一把锈蚀到连是何种锻造手法都难以看清的锈刀。
仅仅是风一吹,太刀就摇摇欲坠,歪倒下来暂且不管,它竟然就这样从中折断了!
已经锈坏的太刀,就算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知道敌方的刀刃也可以呼唤出己方的刀剑付丧神,也显然是不具备这样使用的能力了。
不知为何,两人竟然莫名觉得心有余悸。
失去了统帅的指挥,时间溯行军又变回了之前杂乱无序的样子。原本这种改变十分微妙,但鹤丸国永再怎么是刀剑化身,也跟着三郎南征北战过,接触的军队行伍多了,轻易就能看出没了缰绳后,时间溯行军已经连部队二字都称不上。
依据“统帅”先前的命令,左边的部队移动到了北之庄城的西侧,却未能按照命令里的意思制造出攻城的假象来迫使上方的足轻应接不暇,只是麻木地劈砍了一会结冰的城墙后就失去了耐心。单单一个靠近西侧、仍站在哨所里的鹤丸国永,就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如同鱼儿咬钩一样前赴后继地朝着白发太刀的方位奔来。
相互撕扯,相互搏杀,相互践踏。
毫无耐性的时间溯行军在被城墙阻拦后就不得不陷入死循环中,最前方的被城墙阻隔,而后方的还在不断前行,为此只能砍杀同僚,将尸体作为踏脚石。死亡后便脆弱易碎的时间溯行军完全没有作为踏板的资格,白发太刀衣袂飘飘立在上方犹如天边明月,底下的敌人为了见(杀)他而努力向上攀爬,一个个在结冰而十分光滑的墙面前束手无策,又一个个被后来的、意欲让白鹤染上血色的同样存在堪称两截,乌黑的腐血流了遍地。就算时间溯行军的基数庞大,一时半会儿不能起到迅速削减人数的作用,这样的伤亡速度也颇为可观。
时间溯行军再如何努力,也因为笨拙和麻木找不到接近的方法。而完全成了时间溯行军自相残杀的祸首的鹤丸国永依旧站在哨所上,手持铁炮,白衣胜雪。
与一揆众混杂在一起的中央部队,以及作为支援的右翼部队,也因为失去了统帅的制约,显示出了无耐性的缺点。明智光秀仍旧没有出现在视野中,他们也就再度顺理成章的瞄向了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并比之前更加惨烈的是,为了斩杀刀剑男士,移动到相应地点是必须的,因此除了同为时间溯行军的诸多敌方刀剑外,还有不少一揆众也因为挡路横死当场。
手持农具、大多连刀都只会懵懂挥舞的一揆众,对上刀刃锐利、身手矫健的时间溯行军,几乎是一面倒的被屠。北之庄城的依旧作响的铁炮已经渐渐让他们感觉到了威力,眼前这样尸横遍野的场景更是直接吓得他们肝胆俱裂。
而时间溯行军相互残杀、出阵状态的刀剑男士又不能被看见,这样奇诡的一幕落在被一向宗鼓动起来的农民眼中,简直是赤|裸裸的中邪。
他们在越前也听说过织田信长的恶名,正是因为对对方残害僧侣的手段感到惊惧,又凭着内心信仰认定神佛必定不容这位第六条魔王,才会在攻下一乘谷城后又轻易地被煽动到了北之庄城围攻这里的织田家家臣。
但眼下看看……织田信长竟然如此可怕的吗?!
倘若是一向宗的僧侣,见到这种场面大概会认定三郎确是欲界天魔之首,才有这样奇诡的能力来阻碍世人向佛、僧人修行,但对这些仅仅是被他人言语冲昏头脑的农民来看,这就已经是超出他们接受范围、连抵抗都无法升起的可怕景象了。
他们仅仅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和那个织田信长抗衡!
连北之庄城的织田家家臣都受到织田信长这种天魔的庇护,他们怎么可能攻得进去!
一揆众自然不可能只来自一个村子,出现在城下庞大的人群,是几个郡都陷落后被组织在一起的农民,自然不可能都相互熟识。因此哪怕这些一揆众和时间溯行军完全不认识,也不妨碍他们将人形的时间溯行军看做自己攻城时的同伴,在时间溯行军表现出疑似“中邪”的残暴一面后,他们立刻就乱作一团,生怕这种“中邪”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不知是哪一个先开头,又或者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也就不约而同的选择撤退,总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除了因为慌不择路而踩踏受伤、滞留战场的人外,活着的一揆众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就算他们活着回去,带去了织田信长会致人发疯的说法,除了已经坚信三郎罪不可恕的佛门僧侣,但凡是大名——不,但凡是有眼界的人,都只会当成无稽之谈。
这些连铁炮都未曾知道名字的乡野村民,编出怎样离奇夸张的事都不足为奇!
而随着一揆众的撤走,也代表着历史上这一明智光秀遭遇性命威胁的事件已经过去,时间溯行军再无在此处停留的理由,只能重新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北之庄城的足轻自然也看到了时间溯行军前赴后继撞墙、撞后自相残杀的盛况,只是从上往下看并没有多大的震撼效果,漆黑的血铺在肮脏的雪上也远没有鲜红的血那样刺眼,以致于他们比起恐惧更多的是困惑。
等到一揆众全部撤走、北之庄城的足轻下来清扫尸体的时候,就更不可能觉得惨烈了。时间溯行军的尸体朽坏的速度太快,碎骨和溶解的肌肉就如泥土一般,又因为死者的众多完全看不出完整的人形,除了让足轻们疑惑来源外,完全没能让他们联系到之前还在搏杀的时间溯行军身上,并且因为看不见先前还在拼命打斗的人而生出诸多猜测。
刨除了举止奇怪时间溯行军,一揆众的伤亡比起他们的庞大人数来说并不算高。即使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占满了临近城门的大块地方,也不能让这些身经百战的足轻们觉得可怕。到最后,连时间溯行军看上去异常的行为也因为他们的失踪(尸体未能让人看出)而让原本萦绕在足轻心中的疑惑被压到心中深处,没有传出和逃走的一揆众类似的传言。
这一次的战争的结果,最终被当做明智光秀以铁炮成功迫使一揆众放弃攻城。
这正是刀剑男士脑中灌注的——又或者说是被人记叙并传到未来的“历史”!
不过,完全没觉得自己在这段历史中起到了什么促进作用,全身心都放在时间溯行军身上的两位刀剑男士,直到看到时间溯行军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鹤丸国永才终于从哨所上身手利落地爬下来。他的衣角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灰与泥,但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有抢先预料中将时间溯行军的反应,看上去丝毫不显狼狈,连衣袂掀起的样子都还是一样清淡出尘。
下来的第一时间,鹤丸国永就将临时捆在用以支持哨所的木柱上的布带解了下来,一寸寸的将还在外面的一期一振放下来。
在猜测时间溯行军有统帅后,鹤丸国永当然不可能放着一期一振不管。他将卡在滑溜溜的城墙木桩夹缝间的布条紧紧拉住,试图给上面加一根木楔——在他这么做之前,“统帅”已经将布条割断,差点还被带上去一截的鹤丸只能反应迅速地抓住在手里飞快滑动的布条,将其临时缠在了木桩上,并在之后靠着远超人类的机动(速度)上了哨所,夺下里面因为门开而下意识选择去拔惯用的刀、前去查探的足轻所放下的铁炮。
一期一振也没有忘记鹤丸国永先前的嘱托,带着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提着鹤丸国永的本体被徐徐放下。
在将“鹤丸国永”交还给鹤丸国永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您的行事,真是让人预料不到。”
“这才算是奇袭。”鹤丸国永笑着回答,完全将这当成夸奖来接受了,“那接下来要快点回城了——不动行光还被单独留在城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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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时间溯行军走了这个事就搞完了?
不,不可能的。历史哪儿这么容易结束。(笑)
鹤丸还有一期,你们真是美到祸国(时间溯行军)殃民(一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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