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一直被脑补、从未被超越的三郎之后, 明智光秀终于也被脑补了一次,甚至还平白多了一个新马甲。
可惜他本人完全不知道。
因为堀秀政平时也显得十分可靠,明智光秀完全没有想过堀秀政平静的面容下藏着如此惊天的脑洞,只是对身为三郎近侍的堀秀政点头示意后,就与几名家臣随着三郎的脚步走近了以往议事的地方。
堀秀政站在了门边, 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那么先来说说吧。近江那边还有什么事?”虽然之前捂住耳朵不愿意听,但还是有一些字句传入了耳中, 三郎也就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是。小谷城和佐和山城一直久攻不下。有听从您的命令派人前往浅井家交涉, 但浅井长政仍然拒绝归还阿市公主。”
“啊啊,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夫妻关系变好了。”三郎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秀吉那边怎么说?”
“羽柴先生……认为他可以拿下矶野员昌, 请求您把目前围困佐和山城的部队暂时交给他来调动。”
即使家臣已经说得委婉,但里面的意思还是透露了出来——羽柴秀吉这样的要求堪称狂妄了。
因为现在围困佐和山城的队伍, 正是丹羽长秀!不仅和羽柴秀吉同为四大军团大将, 甚至羽柴秀吉取名的时候也是刻意从丹羽长秀的名字里取了一个“羽”字,平时对丹羽长秀也是恭敬有加!
羽柴秀吉的任务也只是防御小谷城而已。而他在佐和山城被织田家的部队全部封死、矶野员昌必然不敌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 几乎是明晃晃的抢功了。
“啊啊。他是这样说的吗?”三郎露出意外的表情, 随后在家臣异样的眼神中, 居然点头应允了,“那就让他去吧。”
“殿下?”
“单纯的攻下佐和山城是迟早的事,感觉秀吉也不是很张扬的人……既然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就等等看。”三郎态度平和地这么说道, 随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懊恼道,“——糟糕。这样反而要往近江加派兵力——原本还打算给可成先生多补充一点人,这么看远远要低于预期了。”
明智光秀也是有这种顾虑,尤其是得到了细川藤孝的情报后,他对宇佐山城的关注是前所未有的重。但在三郎都困扰的时候,反而是他收拾起了心情,平静地劝说道:“不。原本宇佐山城也不可能驻守太多士兵。只要森先生及时传讯,马上就可以派人救援。凭借他的本领,必然能拖延到援军赶到。”
“说的也是。那就先抽调一千人过去。”三郎应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消息吗?”
当即又有一个家臣道:“三好家已经平定了摄津,有消息说正在往河内进发。”
“这个也已经做好准备了。还有呢?”
“本愿寺拒绝迁出石山,并再次提出代替织田家筑城。”
听到这个消息,明智光秀顿时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主位的三郎,惊异道:“……您想让石山本愿寺迁出石山??”
“对啊。因为那里筑城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方便对吧?就是御坊寺那里。”三郎理所当然道,“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同意……就和半兵卫明明夺下了稻叶山城也不肯给我,还让我只能自己打下来一样。”
明智光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这难道不是你的要求太无理了吗?!
哪怕那只是寺庙……也没有让人迁出去给你筑城的道理啊!石山本愿寺被称为“野大名”难道只是说说而已的吗?
难怪本愿寺突然就愿意和织田家开战了,原来问题不在和朝仓的亲戚关系与传教士来争夺信仰上,而在于被一而再的要求迁出自己的地盘!?
明智光秀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弄懂了三郎的脑回路……事实却证明,他还差的很远。
而三郎对于家臣传达的讯息已经十分干脆的选择了拒绝:“没有必要。不是自己筑的城,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
“还有延历寺,那里位置其实也蛮好——”三郎沉思了一会,想了想本愿寺的拒绝,还是决定不要把工夫花费到另一个寺庙上了,“宇佐山城也就够了。回头去信给延历寺,他们能保持中立就好啦。”
虽然并不了解三郎为什么会突然关注起比叡山延历寺,但还是要家臣很快应了下来。
“那事情就差不多解决了。三好家那里做好了防御、宇佐山城派去一千人……真想浅井长政快点投降。”总算处理完这些未决的事务,已经奔波了一路的三郎也就直接躺倒,在家臣们“求你注意点形象”“天哪殿下你又想干什么”的眼神中,懒散地说道,“好像现在局势都平稳了啊?那也是时候锻刀了——”
明智光秀登时一惊:“殿下?现在局势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安稳,细——”
将细川藤孝的名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再咽下,他急切地劝说道。
“单单三好不足为据,但浅井和朝仓一旦趁着织田攻打三好的空隙,直接突击的话……”
“噫,小光要变成恒兴一样操心的老婆婆了。”
“殿下!”
“就算你这么说,现在也不可能立刻让浅井投降啊。”三郎无所谓地躺着,声音都因为姿势的问题有些发闷,“但是他们不投降,就没办法解决这个危机呐。”
这点也是明智光秀心知肚明的——他确实从细川藤孝哪里获得了重要的情报,但也只是知道而已,靠目前的织田家实力,根本没有解决这一危机的良策。
石山本愿寺信徒众多,想要一举击溃根本不可能。三好家如今实力孱弱,但距离太远,就怕浅井和朝仓在织田多面作战的时候进行突击。
眼下,竟然是只能等待时机。
“……你说的没错。”明智光秀道,“将军也去信希望您能打退三好,那么只能先以三好为目标。”
“是吧是吧,感觉一点都不有趣。”三郎立刻应道,“之前有说想要让小光一起去看锻刀,刚好又回到了岐阜,就今天吧。”
——
——
对于行动力如此之高的主公,明智光秀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
至少在他自己亲手送出了刀匠、岐阜城内已经布置好了锻刀场所、材料早早就预备了满仓库、万事俱备只需要他过去看两眼的前提下——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可能有的时候想的太周全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岐阜城的锻刀场所由于三郎一如既往的迷之思路,依旧是由厨房改成的。木炭为了防止失火堆到了厨房后面,砥石和玉刚分别用大筐装着,贴着墙放好。冷却材似乎是时常会更换,注了几大缸,同样贴着墙放好,既没有发臭也没有发绿。
因为之前让骨喰照看刀匠,所以这次一起来锻冶所的终于不是笑面青江,而是有着白色短发的胁差。
他从怀里掏出刀匠,递给了三郎。
木偶只有两个拳头的大小。大概是真正意义上被三郎唤醒的式神,刀匠对三郎显得格外亲近,一双黑豆眼在看到三郎的时候激动得一眨一眨,连脸颊上的红晕都加深了几分。三郎用手托着刀匠的身体,对比了一下刀匠的大小和材料的大小,最终十分肯定地说道:
“嗯,加油,好好干!”
对的,他完全没有怀疑刀匠锻刀的可能性。
说完后,他径直将只有手掌高的刀匠放在了灶台上,满怀期待道:“和上次一样,全50的材料,拜托你了。”
刀匠的表情木了。
这当然不是被三郎打击的。像是被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小刀匠圆圆嫩嫩的脸重新挂上了木偶才有的呆滞神情。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接收三郎的命令,随后直接从高高的灶台跳到地上。
放在厨房外的木炭就像有意识一样绕到门口飞了进来,摔在石槽里。木炭的数量远少于三郎上次让人无力吐槽的五十斤,但一落入石槽里就自发燃起了火,火焰的高度也十分异常,超过了石槽数十公分。
两人一付丧神明明站在贴近石槽的位置,也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热烈气浪。
刀匠走到了玉刚的筐前,轻易地跳了上去,选出一块合适的玉刚,就十分轻松地举着它跳下来,扔进了石槽内。槽内的火顿时又是一盛,玉刚在里面消融得连个灰都没有,只有火焰的顶端隐约出现了一点轮廓。
“本次锻刀二十分钟。”
背对着他们,刀匠说出了自出世以来的第一句话。
“只要二十分钟啊。”三郎完全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好久没听到这种时间单位了诶,那就等等看吧。”
明智光秀:“……时间单位?”
“没错。”三郎注视着火炎,还不忘向明智光秀介绍,“感觉这次锻刀没有上次的场面宏大啊。下次不用刀匠,我让笑面锻刀给你看喔,小光。”
只能又一次强迫自己无视三郎的奇怪之处,明智光秀无奈道:“好。”
被火炎推到最上方的刀渐渐现形,从一个单薄的轮廓变成了烧红的刀刃。因为背景昏暗,它的形状十分容易被人看出来——短刀、内反。
像是算到时间差不多了,刀匠直接跳起,将红通通的短刀从火焰上捞下来。木偶小小的手抓住烧红的刀,竟然没有一点损伤。他似乎也不介意锻刀的过程被三人观看,握着刀就爬到了水缸上,将手中的红刃直接戳进了水里。
三郎:“……”
三郎:“啊,原来是先放冷却材吗?”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点开的是错误的锻刀方式——之前那六位被锻造出来的刀剑男士还真是十分幸运才能出现呢。
从冷却材里再捞出来的刀刃已经变了一种颜色,但刀匠依旧是木偶一样的冰冷神情。他很快又拿了一块砥石,嚓嚓地磨起刀来。
不多时,刀匠已经举着一把刀跳到了三郎面前。
刀还是一把素刀,没有刀鞘也没有刀柄,光秃秃的被攥在刀匠的手中,竟然有点可怜。三郎端详了这把刀一会,也没有迟疑,就将手触上了刀面。
顷刻间,又是樱花四散。
白发、脸上长着雀斑的纤细少年对着三郎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头上趴着一只如猫咪般乖顺的幼虎,脚边也围绕着四只憨态可掬的幼虎。大概是三郎略微带着期待的表情让他很高兴,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对着三郎自我介绍道:
“我名叫五虎退,那个……我真的没有击退过老虎,对不起,因为老虎很可怜啊!”
三郎:“你好呀。小光你看,这就是锻刀,蛮厉害的吧?”
明智光秀:“确实。五虎退这个名字……稍微有些耳熟?”
作为被讨论的对象,五虎退先是惊讶了一会有两个人在——在本丸中,理应只有审神者一名人类才对。但他很快就猜测可能是隔壁的审神者,按下了这种疑惑,在三郎和明智光秀的注视中紧张得连鼻尖都开始冒汗,结结巴巴地解说自己的身世:“那个,我是……献给谦信公的礼物,编造了一些唬人的故事……我、我只是一把普通的短刀……”
“原来是上杉家的刀啊!”三郎恍然大悟,“我之前也有往越后过国送过礼物,上杉谦信这个人感觉不错啊。在京都的传教士也有和我说起过他——”
回忆起那位送了自己一顶礼帽的传教士,三郎十分好奇的对五虎退问道:“说上杉谦信是女性来着——五虎退既然是谦信公的刀,应该知道是不是吧?”
五虎退……五虎退吓得满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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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明智光秀又多了一个新身份——隔壁家的审神者。
关于上杉谦信……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一个在日本战国里性别成迷的人……
上杉谦信笃信佛教,执行严格的禁欲,这在日本僧人可以结婚的前提下很不合理。
有史料证明,上杉谦信在每月十日前后都会腹痛甚至不能骑马。
然后某西班牙人在寄回国的信件中写明,上杉景胜(上杉谦信的侄子)的姑姑开凿金矿。用的是“tia”而不是伯父的“tio”。
最后,《当代记》里写明:此の春越後景虎卒去大虫と云々。也就是说上杉谦信死于“大虫”。大虫的话……可以指寄生虫,也可以指一个名叫血の道的妇女疾病。这个妇女疾病是指在妇女分娩、月经、更年期等时段因雌性激素分泌变化而产生的精神不安等状态→没错,更年期!
还有明明身材娇小却被记述身材高大,因为在女性中算高的了。
————以上是上杉谦信为什么会被怀疑是女人的原因23333333
然后也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更年期只是精神状态的问题,并不致死,上杉谦信的死亡以及时不时的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寄生虫。西班牙人的信件可以是误写被人看错,也不符合当时的历史状况。
身材高大……就不许人家吹嘘自己吗!(不是)
上杉谦信年少时进入的是林泉寺出家,如果是女性,不可能进入纯·和尚庙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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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他真是一个性别成谜的人啊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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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查阅了关于锻刀的资料。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些烧红了再拿出来锻打的,是因为还没有成型。正确来说,是先烧红→捶打成型→烧红→敷料(不知道战国需不需要……)→烧红→淬火——
然后就是什么回火啊打磨啊……
敲黑板。看,苍木木小课堂又开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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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茉莉的地雷!感谢缱绻的地雷!感谢s君的地雷!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