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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淑儿嘴角一翘:“自然是没有多的了……”
  她们这厢说着话。
  那厢晋朔帝掀起帘帐,缓缓走出了大帐。
  孟公公眼利,扫过一圈儿,便惊声道:“姑娘怎么这样早便起身了?”
  晋朔帝闻声,便也往不远处分了些目光去,他却皱了下眉,道:“不像是念念。”
  孟公公一顿:“可奴婢瞧那头上戴的分明是……”他顿了顿:“奴婢过去瞧一瞧。”
  晋朔帝眸光变幻:“嗯,去吧。”
  孟公公径直走了上前。
  那些人哪能不识得孟公公呢?一见了他,登时都匆匆起了身,客客气气地唤上一声:“孟公公。”
  这位可是天子近侍。
  乃是陛下跟前说得上话的第一人。
  孟公公定睛一瞧。
  那钗子原来戴在……
  孟公公看向高淑儿:“这是谁家的姑娘?”
  高淑儿万万没想到孟公公会先同自己说话,心下登时好一阵狂喜,只是面上不敢显露。她眼底的光芒闪动,这才柔声应道:“公公,我是高家的嫡三女。”
  孟公公又扫了一眼她头上的钗子。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孟公公笑了下,道:“倒是生得一个妙人呢。”
  高淑儿闻声,心下更是好一阵狂喜,连心脏都怦怦跳得飞快了。
  只是孟公公行事向来不轻易留纰漏,于是他又挨个问了都是谁家的姑娘,每一个都要夸上那么一两句。
  众人自然都欢喜极了。
  唯独高淑儿暗暗攥了攥手指。原来她不是那独一份儿吗?
  可方才……方才孟公公分明盯着她头上的钗子瞧了瞧,难道不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将那赠礼戴在了头上么?
  高淑儿咬了咬牙。
  心道,没错的,恐怕是那背后的贵人不愿我招来旁人眼红,孟公公这才在问过我之后,便又问了其他人。
  孟公公说完话,便离开了。
  而高淑儿坐在那里,心下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此时方才知晓母亲为何总责怪她不够聪明。原来到了这样的时候,却是要分析出一条正确的路来,她竟然都想不清楚。
  此时钟念月才从帐中缓缓走出来。
  锦山侯提了一屉食物站在帐子外,见她出来,便立时将食物送了上去:“念念,我留给你的。”
  钟念月抽出来瞧了瞧。
  里头有两个白白的圆饼,底下还塞了几块糕点,钟念月不由问他:“你从家中带来的?”
  锦山侯点了下头。
  钟念月:“你咬一咬,还吃得么?”
  锦山侯伸手捏起一块,小小咬了一口,还记得要将多的留给钟念月。只是下一刻,他五官便皱成了一团:“……怎么像是坏的?”
  “自然坏了。下回再好的东西,也不要留这样久再给我了。”钟念月道。
  锦山侯这才将东西收住了,交给了身后的小厮。
  他叹气道:“还是皇叔父好。”
  钟念月提了提裙摆,往前走:“嗯?”
  “皇叔父什么都能给你。”锦山侯道。
  钟念月禁不住笑了:“谁说的?也有他不能给我的东西呀。”便如她想要这世上没有太子这个人,那便是不成的。
  “是么?”锦山侯耷拉着脑袋,只当是钟念月在安慰他,喃喃道:“念念真温柔。”
  他们没走出多远,便被宫人截住了。
  那宫人笑笑道:“正念着姑娘起来了没有呢,姑娘今日身子如何了?”
  “尚可,只是酸软无力,腰疼。”钟念月按了按腰腹,“还饿了。”
  “姑娘随奴婢来,早膳已经给您备着了。”
  等高淑儿再见到钟念月的时候,钟念月坐在一只绣墩上,怀里抱着手炉,脚边丢着两个汤婆子,手里还捧了一只瓷碗,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粥。
  高淑儿忍不住道:“成何体统?”
  那厢仪式启。
  钟念月便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好不惬意。
  等吃得快饱了。
  那厢笼子一开,足有半人高的鹰被放了出来,个个羽翼丰满,尖喙锐利,它们一挥动翅膀,掠空而起,展开的翅膀带出了美丽的富有野性的弧度。
  这一幕是极震撼的。
  一声鹰啸响起,那湖面都变得动荡了起来。
  钟念月盯着看得认真。
  却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有谁在看她。
  于是钟念月想也不想便转头,回望了过去。
  晋朔帝端坐在那里,受臣子拥簇。
  众人都在看鹰。
  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面上不知为何不见笑容,连目光好像都是沉沉的。
  但钟念月素来不怕他,便想也不想冲他笑了笑。
  于是晋朔帝的面色好似也缓和了些。
  他动了动唇,唇形像是在说:“过来。”
  钟念月想了想,把碗递给了一旁的香桃拿着,然后扭头继续看起了鹰。
  等见到鹰从空中疾冲而下,掠过水面,再起来时,微微弓起的利爪间便抓住了一条鱼。
  钟念月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那厢怀远将军心情多少有一分忐忑,他发觉陛下今日的兴致似乎并不怎么高。不由低声道:“陛下,今年养出来的鹰,是不是不如往年来得英勇凶猛?”
  晋朔帝只淡淡应了声:“嗯。”
  怀远将军还待说些什么。
  远处的钟念月骤然起了身,趁着众人还专注于看鹰捕猎的时候,她悄悄往大帐去了。
  晋朔帝见状,面色又缓和了回去。
  晋朔帝起身道:“祁瑾。”
  三皇子立马应了声:“父皇。”
  “你在此地主持。”
  “是。”
  三皇子登时满眼都是压不住的喜色。
  晋朔帝起身往帐子走,孟公公紧跟在他的后面。
  掀帘帐进去时,钟念月已经在椅子上坐好了。
  晋朔帝径直走到她跟前,他的身形挺拔高大,立在钟念月跟前,便如巍峨大山。
  “陛下唤我作什么?”
  钟念月话音方才落下,晋朔帝骤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便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她的发丝,喉中的声音不急不缓:“怎么将那支喜鹊衔珠的钗子给旁人了?”
  钟念月挣不开他的手,怔了一下。
  她便只好让他捏着脸,一张嘴,有几分瓮声瓮气,道:“为了谢谢那高家姑娘让了月事带给我呀。”
  晋朔帝心底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皮薄,又生得白。
  轻轻一掐便红了。
  他的手指缓缓挪了个位置,改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低声道:“朕还将披风给你了,怎么不见你谢朕?”
  第41章 真话(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钟念月有一瞬的迷惑。
  这不是常常做的事么?何时需要她特地来谢了?
  还有那钗子……
  钟念月被迫仰着头, 娇声抱怨道:“分明是陛下原先拿了许多东西给我,让我拿去交朋友用的……今日给了高淑儿,也没什么不妥啊。”
  晋朔帝一顿。
  是有这么一回事……
  将东西给钟念月时, 他随口叫她想送给谁都可以, 不必忧心,上面并无宫内的铭刻。但到了今日, 见到高淑儿头上真戴了他给钟念月的东西, 却是又有不快了。
  钟念月抬手去掰他的手指, 嘴巴艰难地一张一合, 含含糊糊道:“别捏我,一会儿嘴合不上, 口水滴你手指头上……看陛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