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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瀚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皇子、三皇子。
  大皇子满面喜色。
  三皇子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祁瀚笑了下:“走,向母妃请了安再出宫。”
  这一路风雪疾行,倒也不觉得太冷。
  等到了惠妃宫中,祁瀚甚至还觉得背上有了些热意。
  宫人疑惑道:“娘娘还未回来,殿下怎么走得这样快?”
  祁瀚目光一转。
  殿前冷清,并无别的声音。
  祁瀚攥紧了拳头,低声问:“今日母妃可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宫人道:“不曾。殿下是来寻什么的?”
  祁瀚摇摇头,道:“我今日在宴上少了个东西,还当是母妃派人替我收着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小太监也品出了味儿。
  太子这要见的根本就不是惠妃,是想来见钟家姑娘啊!
  “本宫问你。”祁瀚转头看向他,“你今日跟着钟姑娘,都见着了谁?”
  “锦、锦山侯……”
  “除了他们呢?”
  “就、就只有一个宫人,她同姑娘说,随我来。姑娘便跟着她走了。那宫人就是在殿内伺候的,不是谁身边的。哦,对……”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好像见着了孟公公。”
  “孟公公?他那时不是在父皇身旁伺候?”
  小太监茫然道:“那、那奴婢也说不好了。奴婢只是瞧那衣袍的制式花纹像是……”
  “别说了。”祁瀚骤然打断了他。
  “……出宫吧。”祁瀚道。
  祁瀚这次迈步迈得更急了,似是要将一腔情绪都发泄在其中。
  等回到太子府,宫人伺候着他换下衣裳,惊声道:“殿下整个后背怎么都湿透了?”
  祁瀚没有出声。
  他立在那里,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厢钟念月径直被送入了暖阁中。
  宫人们伺候着她洗漱,还打了热水来给她泡脚暖身子。
  晋朔帝就在一旁看她。
  钟念月被他盯着,倒也不觉得不自在。
  她只是忍不住出声问:“今日就结束了?”
  晋朔帝:“嗯。”
  “就这样?生辰就过去了?”
  “嗯。”
  钟念月记得有记载唐朝皇帝过生辰,是如何过的呢?
  摆宴花萼楼,太常设乐,有山车、走索、丸剑、杂技等等,再有百匹大象、犀牛种种入场。
  教坊还要作《千秋乐》,万方同乐。
  天下诸州同宴三日不休。
  夸张些的。
  还搭下经坛、戏台、彩殿,有僧道诵经,戏班唱戏。
  这些也就罢了。
  兴许晋朔帝就不爱这些东西。
  钟念月抬头看过去,低声问:“今日在宴上,陛下吃长寿面了么?”
  晋朔帝今日耐心得很,信手拨了拨一旁的长灯上的灯芯,淡淡一笑道:“朕不信鬼神。什么万岁长寿,都不过是虚言。”
  这人也太没仪式感了些。
  皇帝不更应该讲究这些么?
  晋朔帝叫她这样一问,似是来了些兴致,便又问:“念念往日是如何过的生辰?”
  钟念月脑中装着原身的记忆。
  可她却更想说自己记忆中的生日。
  这才叫她不至于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钟念月低声道:“每年我生辰,我父母都要带我去拍……”拍照。
  钟念月变了个说法:“画一幅画。”
  “我娘要亲手给我煎一个荷包蛋,我爹亲手煮面,面条还得是自己抻的,一根长长的,不断绝。”
  “钟大人原来还会做这个。”晋朔帝道。
  “然后我这一天要吃两个蛋糕。一个是我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掏了钱为我买的。还有一个是一些好友为我买的。许愿也要许两次。”
  “然后我会收到很多礼物,有人赠我琴,有人赠我书,有人赠笔,也有人赠我卷……就是课业……”
  晋朔帝轻挑眉尾:“还有赠这个的?”
  钟念月点了下头,垂下眼眸,睫羽轻颤:“只是……”
  不知何时才能再过得上了。
  钟念月念头刚动,就“啪嗒”掉了滴眼泪进水盆里。
  室内静寂。
  久久无声。
  晋朔帝将手中的剪子丢到了一旁,他缓缓起身走近,就见钟念月“啪嗒啪嗒”眼泪掉得更多了。
  孟公公也惊了一大跳。
  还不等他问出声,晋朔帝便先伸出手抬住了钟念月的下巴。
  钟念月哭得很是伤心。
  就和在清水县时揪着他哭差不多。
  晋朔帝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挨着床沿坐下,问:“哪里又疼了?”
  钟念月却未答他这句话,只重新抬起头来望着他,双眼水光颤颤:“我喜欢过生辰,陛下不喜欢么?”
  晋朔帝不知人的生辰有何意义。
  应当与新年没什么分别,不过是提醒着,你在这世上又多活了一岁,朝死亡更近了一步,你心中所求,可都做到了么?
  除此外,谈不上喜欢,倒也不会讨厌。
  晋朔帝看了看钟念月的面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不知何时掩住了钟念月的双眼。
  他手指轻轻一动,没能把眼泪替她擦掉,反倒将泪痕划得更长了些。
  晋朔帝道:“朕喜欢。”
  从今日起喜欢。
  孟公公其实也惦记着陛下吃长寿面的事,一闻声,连忙道:“快,还不快去命御膳房备下一碗长寿面。要一根长长的,不断绝的那种。”
  孟公公笑道:“姑娘爱过生辰,不如一并吃一口就是了。”
  钟念月这才觉得自己哭得不像样子。
  她一抹脸,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这会儿再一低头,才瞧见自己整个都到晋朔帝怀里了。
  腿上还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呢。
  那水却是还擦了大半在晋朔帝的衣摆上,洇成了一朵朵花。
  钟念月怔了片刻,方才真心觉得这晋朔帝是与太子、苏倾娥、惠妃这一类的角色,大不相同的。
  第34章 陪读(独属于他的东西...)
  长寿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御膳房特地做了两碗。
  这会儿宫人已经为钟念月擦去了脚上的水, 换了袜子和踩着更软的鞋。
  钟念月跺了跺脚,道:“上回来时,还没有。”
  孟公公道:“这正是为姑娘赶制出来的, 可合脚?”
  钟念月点了点头。
  孟公公望着她笑了。
  心道美丽的衣裳与珍贵的首饰将养着, 姑娘以后自然便知晓,只有在陛下跟前时, 才是被养得最好的。
  晋朔帝净了手, 在桌案前落了座。
  钟念月便一步一步走上前, 叫宫人为自己搬了个凳子来, 也挨着坐下了。
  正巧在宴上没吃个什么名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