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默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和力气,好比是兔子和羚羊垂死前的猛然一蹬,她握紧手中的消防斧,转身挥砍!
但斧头砍了个空,脱手飞出,默予由于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倒撞开了控制室的房门,摔进控制室内。
默予此时展现了运动员般的反应速度,她还没完全倒地,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跳起来,好似地板烫手,默予扑过去将房门狠狠地撞上锁死,然后坐倒在地板上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东西不是在大厅里么?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默予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刚刚那一秒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默予从杂物间出来,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大厅的门,她能确定那怪物从未离开大厅,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卡西尼站里的怪物不止一只!默予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进一步推测,她从杂物间出门时可能就被那东西贴上了,它一直寸步不离地紧跟在自己身后,默予转身它就转身,默予蹲下它也蹲下,所以默予从来就没发现过它。
默予狠狠地打了一个寒噤。
门外的刮擦声又响了起来,嘻嘻的笑声跟之前听到的声调有细微差别,果然不是同一个生物。
见鬼,这玩意居然有两只!
妈的,一个就够可怕的了,还他妈有两个!
默予爬起来,把柜子推过来堵住房门,然后弯腰大口喘息。
她现在是只惊弓之鸟,生怕身后又有什么怪物藏着,默予扭头张望,控制室里非常寂静,这里平时没什么人进来,墙壁上挂着金属配电箱和控制面板,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和旋钮,五颜六色粗细各异的电缆沿着墙走——如此原始的工业化设计在这个年代是少见的,设计师们都把复杂的控制逻辑与运行结构埋藏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把端口交给大白,用户只需要指使大白就够了,在白亮简洁的卡西尼站内,控制室是唯一一个保持着上个世纪重工业厂房风格的地方,甚至还能嗅到淡淡的铁锈和机油味。
控制室是卡西尼站所有系统的后门,卡西尼站内的每一个模块都存在两套控制系统,大白手中有一套,这一套先进、快捷、方便、精密而智能,另一套就在这里,原始、落后、缓慢、复杂但是坚实靠谱。
默予在控制室内转圈,墙壁上嵌着大大小小的显示器,显示器下的控制面板上有按钮和指示灯,大部分参数她都看不懂,这里的每一枚按钮都非常原始,按一下灯就亮,再按一下灯就灭,朴素的工程控制,没有什么人工智能,不会用语音回答她的问题。
某些控制面板是上锁的,默予用力扯了扯,拉不开盖子,这说明它们不能乱动,钥匙肯定在站长手上。
默予摇了摇头,进入控制室,整座卡西尼站的大部分控制权限都在她手上了,但遗憾的是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这些复杂而原始的按钮,其实除了站长江子,也没人能玩得转它们。
默予试着捅了捅控制面板,轻声说:“喂?喂?给份说明书?”
没人回应。
默予觉得身边的指示灯看自己都像是在看傻子。
果然是在干傻事。
逃亡计划多半是破产了,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她的位置已经暴露,怪物正在外头堵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卡西尼站居然已经变成了这些东西的老窝,有两只就可能有三只,有三只就可能有四只,有四只就可能有十几只,说不定现在一楼走廊上已经挤满了这些诡异的生物,它们正从那个黑球里源源不断地挤出来。
默予叹了口气。
连斧头也丢了,手无寸铁。
她现在要怎么逃出去?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嘿嘿……”
门外两个怪物都到齐了,笑声此起彼伏。
默予在满墙的显示器和控制板之间寻找,她最希望的是能突然发现卡西尼卫站内有什么隐秘的自卫系统,只要手指一按,天花板上就会落下来两挺大口径重机枪,对着入侵者一通突突,或者按下某个按钮,墙壁上的翻板打开,露出藏在其中的重型军用铁浮屠,带榴弹发射器的那种,默予就能套上铁浮屠对着门外的两个嘻嘻傻笑的傻叉来上一炮,把它们轰回姥姥家。
可惜她找遍了所有的按钮,也没找到一个跟武器相关的,她欣喜地找到了一个“gun”,仔细辨认才意识到这个词指的是油门,别说重机枪了,这里连杆粪叉都没有。
卡西尼站不是军事基地,即使是军事基地,也没有在自己家里装重机枪的。
另一方面,默予在找卡西尼站闭路电视的控制系统。
默予不清楚闭路电视的控制终端是否在控制室里,但她如果能找到监控系统,那么就能看清楚门外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刚刚在门口她挥出去了那一斧,可是砍了个空,默予没能看清背后的生物长什么样,唯一能确认的是它们大概率上直立行走,有手有脚,而且有四根手指。
“嘻嘻嘻嘻……”
这该死的房门不够隔音。
“哪个是闭路电视?哪个才是闭路电视?天呐告诉我哪个是闭路电视……”默予站在控制台前,一个按钮一个地戳,她打开了一个所谓的卡西尼站环境监控系统,不知道是不是闭路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默予抬起头,显示器上出现的不是监控录像,而是笛卡尔坐标和淡绿色的背光。
“这是什么?”默予皱眉。
坐标原点用英文标注着“cassini”,是卡西尼站。
“卡西尼站……”默予说,“这是什么玩意?雷达?声呐?”
在显示器的右侧有个闪烁的光点,闪烁的频率很低,但是很有规律,有点像是个震动源,距离卡西尼站的距离非常近,还在缓慢地移动,默予立即就注意到了它,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她盯着那个光点闪闪烁烁地与卡西尼站重合,不动了。
地板突然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