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卿望着刘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待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同我一同去祁风山吧。”
没想到霍师叔竟是想要收徒弟了,林夕颇为激动的望向刘协,就见他也略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冲着霍俊卿拜了一拜,说道:“师父,徒儿如今担着军职,恐是不能随意离开,可否等夺回云素二州后再去寻师父?”
林夕听了刘协这么说,心想着这小子脑瓜转的倒是挺快的,这么快就叫上师父了。
“你不用回去跟你祖父祖母商议一下?”
“徒儿对自己的事一向很有主张,只要徒儿认定是对的,就必定会依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霍俊卿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点点头道:“甚合我意。”
这时邢烟儿从门后探头往屋里张望。林夕本就站在这里无聊,他一探头进来,林夕就发现了他。
邢烟儿笑嘻嘻的冲着林夕招招手。林夕转过图去看了看霍师叔,就见霍师叔瞭了不瞭她一眼,只是满意的打量着他刚收的徒儿。见此情形,林夕便自然的往屋外走去。
“师妹,你这是要去哪,我还未给你看诊!”
刘协的话顿时把林夕定在了原地。林夕心里奇道,师妹?他怎么知道我和霍师叔的关系的?
“师妹,看诊要紧,旁的事可先放一放。”刘协这般说着话,便朝着林夕走了过来。
怪哉,他喊师妹喊的很是顺口么,竟好像以往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一般,林夕这么想着就愣神了。冷不防的薛旭从门外快步走到了林夕的身侧。薛旭这两天可以说甚是乖巧,林夕与霍神医等人在一处时他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从未踏入过屋内。所以薛旭一阵风似的来到林夕身边,林夕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看见刘协那只在她手臂不远处的手。那只手僵了一下便被主人收回去了。
林夕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刘协,又看看一脸严肃戒备的薛旭,再看看门口处探出的满脸怕怕状的脑袋,心想着以后身处众男包围当中,神儿可不是随便能走的。
“徒儿,有关梦谣之前的病情,师父还有些想要了解的,你且过来。”
林夕看见刘协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他就转身走向了霍神医。那一笑,林夕从来没见过,照理说以前刘协待她似乎都是存了些敬畏之心的,如今这身份发生了变化,还真是仗着师哥的身份行止都不同了。
“梦谣,多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快去吧。”
林夕很听话的走出了屋。她看了看这天气,心想着今天的太阳确实挺晒的。
邢烟儿探出不小的大手想要去拉林夕,但是他的手探出了一半又无力的垂了下去。林夕看着邢烟儿,奇怪的问道:“三叔,你叫我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邢烟儿瞬时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的说道:“三叔瞧见池塘里有莲蓬,就想着叫大侄女儿你一起去采一些。”
池塘里的莲蓬,林夕倒真没注意。左右也是无事,林夕便道:“那敢情好,咱们多采点,池塘里或许还有肥鱼,捞上几条上来,我想到一道菜,名字叫莲蓬鱼糜。”
邢烟儿听林夕这么一说,立即拍手跳脚,喜道:“甚好甚好。”
两个人并肩而行,邢烟儿不时的给林夕使眼色。林夕略一思索便停了下来,对着身后跟着的薛旭说道:“薛旭,这几日你也怪辛苦的,你且回去歇一歇,我这三叔功夫了得,能护得我周全。”
薛旭听了林夕的话,很干脆的回答道:“将军命令薛某护卫先生,如果先生觉得薛某碍眼,薛某可以离先生远一点。”话说完,他便自动向后退了三丈。林夕惊讶的看着已经快退到墙角的薛旭,然后又和邢烟儿对视了一眼,说道:“如此也好。”
林夕和邢烟儿进了隔壁院子,绕过山石花木就看见呼延峦岫正立在池塘边。林夕又往池塘看去,就见这池塘不算小,而那荷花正开在远岸处,竟是不涉水便取不来的。林夕看看邢烟儿说道:“三叔,你原本打算如何去摘莲蓬?”
邢烟儿得意的说道:“你三叔我在这宅子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些能做筏子的竹竿,一会儿三叔扎一个筏子飘过去。”
“你?”林夕打量着邢烟儿,颇有些不相信。
“可不要小瞧了你三叔我,大侄女你在这等着,三叔去去就来。”邢烟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宅子西边走去。
林夕赶忙小跑几步追上他,说道:“三叔,我帮你。”
邢烟儿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说道:“搬竹子扎筏子,这种活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家做,要是你师叔知道我让你受累,那还不得想法收拾我,现在他又多了个帮手,我更不敢惹,你就在这岸边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都这样说了,林夕便不好再跟着,于是她回过身来就欲往池塘边上走。他们在这边的对话,呼延峦岫早就听的一清二楚了,这会儿他正往林夕这边看过来。
林夕望着呼延峦岫望过来的目光,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三叔竟然还会扎竹筏。”
“我也没想到。”
林夕走向呼延峦岫,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找到话题避免尴尬。
呼延峦岫望了林夕一会儿,然后转回头去看那一片荷花。
“你还记得那只叫欢欢的猫吗?“
呼延峦岫的话把林夕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到了刚来西林大都的时候,这已经是8年前的事了。
”欢欢是绮筝从小养大的,后来有一次绮萱带着它进宫,它就跑丢了,要知道欢欢是特别乖的,当时绮萱带着它到处找你,去过很多地方,从来没有跑丢过。”
林夕对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还有一些印象。
“就这么丢了,绮萱姐姐一定很伤心吧。”林夕略有所思的问道。
“又过了几年,绮萱又在宫里见到了它,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只猫的尾巴给烧掉了半截,耳朵也坏了一只。”
林夕心里一惊,不禁说道:“怎么会这样!”
呼延峦岫转过身,望着她说道:“那年我和你在暮云山分别以后就回了武瓴宫,有一次阖宫夜宴的时候,西宫走水了,西宫本是淑妃的住所,淑妃去世后父王还经常去西宫,所有人都道父王对淑妃情深。”
林夕听得有些糊涂,她确实不知道呼延峦岫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究竟是想说什么。
“后来我无意中得知西宫中的一个宫女极得父王宠爱,而我也打听到了这名女子的名字,是‘墨兰’。”
这个名字让林夕心中一跳,她确实对带有‘兰’字的名字比较敏感,当年武太傅家的三个女儿都叫兰,其中绮筝的母亲叫叙兰,那这个墨兰会不会是武太傅的另一个女儿。
“那你查清楚她的来历了吗?”
面对林夕的疑问,呼延峦岫答道:“这个墨兰并不是你以为的武太傅的另一个女儿。”
呼延峦岫斩钉截铁的话,让林夕差一点以为他会读心术。
“这个墨兰是绮筝的母亲,或许也可以说是你的母亲,如果你肯承认的话。”
呼延峦岫的话让林夕的心不由得猛烈跳动起来,她揪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有一瞬不能呼吸。呼延峦岫赶忙上前扶住她,并且帮她捋着后背顺气。
林夕在他的安抚下,很快平复的情绪,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力的说道:“然后呢。”
呼延峦岫不忍的说道:“欢欢应该就是在西宫受伤的,那晚整个宫殿付之一炬,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林夕已经隐约觉得会是一个不好的答案,如今听到呼延峦岫这么一说,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受。
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想试探我。”
呼延峦岫此时已经放开了林夕,他说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实情,这些事情不方便传信,我与你难得一见,这次不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有机会,那一日是元丰二十三年十月初三。”
林夕心里暗暗记住这个日子,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累,回身要走之际,就见远处邢烟儿正扯着薛旭,此时二人还在僵持中。
见林夕走了过来,邢烟儿便放开了薛旭。他比薛旭走的还急,还未到近前便已急问道:“大侄女儿,你刚刚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夕望着邢烟儿,尽量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无事,有点累。”
这时候薛旭也走了过来,满脸担忧。林夕往薛旭身后望去,就见从他身后走来的是邢遐和邢惠。
此时邢遐满脸疑惑。而邢惠则微皱了眉头,问道:“你刚刚怎么了,大哥感觉到你身体极其不适。”
邢遐能感知林夕状况,林夕早就是知道的。一旁的薛旭就不同了,他此刻一脸惊讶的望着邢遐和邢惠,不知道心里在思虑着什么。
“我刚刚有点心悸,不过很快就好了,没事了,放心吧。”
邢惠听了林夕这么说,走上前来探了探林夕的脉搏,然后看着邢遐说道:“现在确实无事了,也并无异样。”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说你们都在这,定会让我平安无事的。”
听了林夕的话,邢惠望着呼延峦岫说道:“梦谣现在的身体有些虚弱,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林夕没有去看呼延峦岫的表情,她勉力笑道:“刚刚三叔说他要扎筏子摘莲蓬,一会儿能不能吃到莲蓬鱼糜,就看三叔的了。”
邢惠诧异的看向邢烟儿,“你不是最怕水?竟还会扎筏子?”
被邢惠这么一问,邢烟儿撩起额边一缕发,昂着头说道:“以前不会不代表今天不会。”
林夕已经如众星捧月一般回屋休息了。此刻池塘边只留下了手忙脚乱大汗淋漓的邢烟儿和望着荷花如泥人一般的呼延峦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