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筠他们借用了大乌氏的车,所以商队也跟着进了部落。乌细安排商队的人住在了进门处守卫住的倒座房,而郑筠和林夕则被请到了族长山上的处所。说起来族长门前的门廊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很是庇荫,偶有山风吹过,在那里谷中的景色尽收眼底。林夕他们过去的时候,族长正坐上一个通长的大桌子的尽头。他冷冷的坐在那,衬的一大桌子饭菜都看上去寡淡的很。林夕本来也不太高兴,这异物大会开的太败兴了,他们这是折了本钱又白吆喝了一通。这时候再看见族长那张要账似的脸,林夕本就不太好的涵养算是碎成渣渣,整张脸呱哒一下掉的比族长还沉。
郑筠把林夕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郑筠笑道:“林夕,看你脸色不太好,这两天确实累了些,不如我送你先回去?”
林夕虽然不想看族长那张脸,不过来都来了,现在掉头再走倒不如当初不来,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就再忍一会儿。林夕不是太会隐藏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心里不开心表面上再伪装也还是把心里想法写在了脸上。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听着郑筠和族长说着易物大会的事。林夕不由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然后一个不小心,杯盘碗盏乒乒哐哐……
林夕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看被自己弄得东倒西歪的杯盘,再抬头看看眼角眉梢带笑的郑筠,再看看一脸愕然的族长,再摸一把沾了菜汤的额发,很好,丢丑丢大了。
林夕一时间面红耳赤好不尴尬。而此时旁边的郑筠则面不改色的拿起一块帕子,边给林夕擦拭湿了的额发边道:“我一早就说过,不必太紧张,偏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瞧瞧这累的,这下大会开完了,心总算落地了吧,今天好好歇歇。”
林夕听着郑筠的胡扯,羞囧的情绪丝毫没少一分。恰好这个时候乌细捧着一个雕花木盒过来了。林夕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俩终于不用都盯着她看了。
“给林姑娘送过去。”
冷不丁的听族长这么一说,林夕猛的一抬头,正对上族长意味不明的眼睛。林夕脸上刚刚退了些色的红云又腾了起来。
林夕疑疑惑惑的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躺着一只缀了许多翠羽的步摇。林夕轻轻的将步摇拿起,就见那点缀的翠羽在摆动之间流光幻彩,并且在微风中绒绒绽开,待到步摇停止摆动,那如甲片大小翠羽又慢慢拢在一起,真真是既夺目又梦幻。林夕好半天才把眼睛从步摇上挪开,她诧异的望向族长。还不等她开口,族长便对郑筠说道:“这步摇上的翠羽取自圜凤,说起来这种鸟极其少见,自我记事以后都没有听到过这种鸟出现的消息,所以这步摇也算的上珍贵,你们给乌绡的婚礼准备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个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这边郑筠正要推辞,林夕忽的一下站起来,开心得说道:“族长,你竟是同意了!”
族长和郑筠俱是一怔,然后马上又回过神来。郑筠笑道:“恭喜族长!”
林夕也赶忙附和道:“恭喜族长!”
林夕感觉到了郑筠的目光,那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步摇。林夕这时才恍然发现她似乎有点搞错了重点。林夕赶忙把步摇放到盒子里,然后有些抱歉的说道:“族长,这步摇我不能收。”
族长眉头略皱,问道:“难道这步摇入不了姑娘的眼?”
林夕心里暗暗气恼,脸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族长点点头道:“那就是姑娘喜欢了。”
林夕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求救似的望向郑筠。就见郑筠微微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面色无波的望向族长。
“族长好意,我和林夕心领了,这步摇我们确实不能收,一来这东西过于贵重珍奇,二来这步摇来历不凡,怕是有些讲究,林夕怕是受不起,再者我们二人已经在这叨扰许久,林夕身体还弱,暂时回不了内陆,我二人恐怕还要继续逗留一段时日,乌绡姑娘成亲是大事,我们为她尽点力也是应当,族长不必挂怀,族长刚刚也看到了,林夕这几天过于劳累,体力有些不支,我先送她回去。”
郑筠滔滔不绝摆了一大堆的道理,林夕在一旁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可是那边族长的脸却黑的如同锅底,眼底似有愠怒,薄唇轻抿,却也不答话。
“族长,郑大哥,林夕姐姐!”正在此时,乌绡红着小脸赶来了。她似是走的急了些,微微还有些气喘。
乌绡似也感受到了这席上的尴尬,她打量了一下这局上的几人,最终眼睛落在了林夕眼前的盒子上。
乌绡眼睛一瞬间亮亮的,紧挨着林夕坐下,然后拿起步摇说道:“和我那支一摸一样,”说罢抬手就往林夕发上簪去。她动作来的快,林夕反应过来要躲避时,簪子已经挨住了林夕的头发。这时旁边的郑筠已经利落的抛出一只筷子打在了乌绡的手腕上,乌绡吃痛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拿着簪子的手。却见那簪子并未掉落,而是刹那间根根翠羽在林夕发上绽放,一时间竟在光下闪出了粼粼七彩流光。而此时的林夕自己周身也似沐上了一层霞光,整个人明丽夺目,恰时一阵悦耳的哨音响起。几人皆目瞪口呆的望着林夕,而林夕自己却似浑然不觉般。这时就听一阵阵鸟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见众多飞鸟前仆后继而来,就在林夕她们所处的山前盘旋久久才散去。
伴随着鸟儿散去,林夕身上的华光渐渐褪去,步摇上绽起的根根绒毛渐渐收拢,林夕也回过了神。此时的林夕原本莹白的肌肤更显得冰肌玉骨,原本秀美的容貌更添了几分灵动,整个人的面庞有好像透了一些霞光,总之美的夺目。
乌绡木木的喃喃道:“圜凤。”
族长微皱了眉走向栏杆,俯望着山谷里被刚刚百鸟异像惊动的民众。
林夕虽然刚才好像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但其实她心里一片清明,只是那身体那时根本就不有她控制,而她最担心的不是什么步摇百鸟与圜凤,而是牧生给她的骨笛自己响了,她要怎么和郑筠解释。
族长已经去山谷给村民一个解释去了。乌绡似乎也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不言不语自己走了。林夕赶紧摘下了头上的步摇,郑筠望着她,两个人心里眼里都充满了心事。
等到山下的众人都散了以后,族长一个人慢慢的走上山来。他望着林夕的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林夕不敢看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去看风景。族长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刚刚那件事除了你我四人,别人不会知道,我已经告诉谷内的其他人,我近日得了一个宝贝,想试试,结果刚一奏响,那众鸟便闻声而来。”
郑筠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与林夕也不宜再留在这里,此刻离开怕会惹人生疑,我稍作安排,再过几日我们便离开。”
族长淡淡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