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承晔批着奏本突然感觉一阵困倦,瞌上眼打了个小盹儿。刘培悄悄的看了一眼,比了个手势让看茶的小太监退下,让书房内的人都不要打搅皇上休息。
承晔常常因为累在这里打一个小盹儿,为了怕自己睡过头,白天都不上床睡觉,最多一刻钟,如果他不醒刘培就要上前去把皇上叫醒。
今天承晔是自己醒来的,他的头突然一点便醒了,而后想平常打盹醒来一样先迷茫了一两秒,而后眼睛突然定在了案上的香炉上,直直地看着。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叫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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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茵茵今天就要去莲花观了,她已提前换上了给她预备的粗布道袍,脸上洗尽铅华,一张清水脸很是淡然。今天只有云梁来送她,还掏钱给她打点了押送的人,让柳茵茵路上能少受些罪。
云梁最后问了一句,“到底……是你吗?”
柳茵茵也被云梁感动,这时候也就云梁还来这里送她,便低声回道:“不是我……也差不多是我了。反正我也想着就此了结残生,自然,能青灯古佛也不错。”
云梁心里大概确定了,送柳茵茵上车后便惆怅的回去了。
柳茵茵的马车正在路上行驶,一匹快马狠命地朝这边奔来,马上的人尖声尖气地叫着,“前面可是郑硕的罪妾?”
柳茵茵的马车和随行人都停下,那人下马后和随行押送的人叽咕一阵,那些人便自动退下了。随后那人叫柳茵茵下车,捧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来,那选黄色刺绣的包袱皮刺了柳茵茵的眼,她觉出什么,却不敢吭声。
“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那人说,声音不知哪里听着有些不对劲儿,怪怪的。
对方没说名讳,柳茵茵也就没问,不过手有些发颤的解开了包袱,里面是一个锦盒,她深吸了口气打开,一个兽头镂空香炉端放在里面,里面还残余着些香气。
柳茵茵整个身子已微微发颤,光是从那香气,她已经判断出这是谁的东西了。那香炉的花纹里似还残留着香灰,仿佛是刚从他那里拿过来的。
“我家主人说,今后就让这香炉陪着居士,对了,你的道号今后就是清莲居士了。”那人又细声细气地说。
柳茵茵努力平复着口气说:“罪妇双手脏污,恐不能接这圣物,也当不得那两个字。”
那人和缓地笑起来,“我家主人说,在他心里,你是最最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这两个字配你很好。莲花观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柳茵茵垂首谢恩,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锦盒上。
皇宫里,承晔正低头在御案后写着什么,刘培得到消息轻声走进来,“皇上。”
“说。”承晔头也没抬地道。
刘培抿了抿嘴唇,“东西已经送出去了,那人,也走了。”
“嗯。”承晔的笔并没顿一下,然后就又没声了。
刘培抬头看了看皇上,然后仍旧像猫一样无声的退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