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靳铮所带的士兵大多都幸存了下来,目前共有312人,只损失了几个。可目前这三百来人全都中了媚术,只有靳铮一个没有中术,却还体力不支倒下了。从绑住士兵们的绳索和绑绳结的手法来看,张德推断他们是靳铮绑的,那么来看这些士兵中了术后可能会做出些失控的事来,因此张德没让给他们全部松绑,只让自己带来的士兵先简单照料着。
“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竟全部中了媚术。”张德不无忧患地说,他带的人不见得比这些中术的人强悍,所以尽管猜到紫竹居的人大概就住在那片竹房中,他亦不敢冒然带人过去。
他目光看向红霄,红霄仍旧被五条巨犬限制着,她坐在竹楼的二楼门口,正看着里面大夫给靳铮诊治,神情木然,但是一直看着那边。
张德走过去问红霄紫竹居主人的信息,红霄摇了摇头,“我并没见过她,只知道她带着手下在这里已盘踞了有十年往上。”
“她有什么特征吗?”张德问。
红霄想了想,“凡修炼媚术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眼中会泛出紫色,据说她有一双紫色的招子,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心智就会被她控制,除非有修炼过防御媚术的功法,亦或是……靳统领那样的人。”
说着红霄翻起眼看过来,“若是你们担心去找她会中媚术,那我倒可以一试,我受过防御媚术和幻术的训练。”
张德却不放心让红霄过去,他若有所指地问:“你不是说她之前也是弥天的杀手,和你同门。”
红霄不想再解释什么,可是目光瞄到房中,大夫还在靳铮的窗前忙碌,她又动了动嘴唇,“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担心什么,人可以中媚术,狗却不会。”
她抬了抬手,锁链叮当作响,几条狗石墩子一样围在她周围坐着。狗主人解亭本是云莱一个小县衙的捕头,因为训狗有功这次也跟了来,这本是难得的立功机会,因此也过来表现道:“张大人放心,五宝自小受训,绝不会中什么媚术,若是犯人有异动,不消人下令它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大人不放心,下官愿一起跟去。”
张德沉吟了一会儿,看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这地方到了夜里还不知会怎么样,如今也只有眼下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为保险起见,他只派给红霄十个人去探路,反正红霄的身手不差,就是真动了手她应该也能全身而退。若是她杀了紫竹居的主人,他们这里的人也就能安全过去了。
傍晚的霞光将竹楼周围铺上一层淡淡的绯色,红霄和十个士兵的身影朝着不远处的一片碧绿屋顶走去,几条狗散落在她周围。
还没到村落的入口,士兵们就感觉有些不对,神情明显的恍惚起来,几条狗也打了几个喷嚏,呜呜叫着。
红霄看了看四周,花草丛生,空气里只有淡淡的青草味和不知名的花香,她身体里有虫母,轻度麻痹的药或气味对她没什么作用,因此没觉出什么。
解亭踉跄着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让五条狗过来闻,他自己也在鼻子下摸了两道,但好像不怎么管用,眼神还是飘飘忽忽,倒是几条狗又欢实了起来。
红霄看了看他们说:“不如你们就在此等候吧,这村子里的花草虫蛇皆可能有麻痹神志的作用,即便见不到紫竹居的主人,也可能中术。”
解亭神情恍惚,但半天后还是慢慢点了点头,红霄继续向前走去,几条狗紧跟着她。
走了没多远,一个青衣小婢站在花丛旁笑吟吟道:“是来拜见我家主人的吧,这边请。”
红霄看了看她,跟在了她的身后,青衣小婢转身在前面引路,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可眼角眉梢已染了媚态,稚嫩的身子一步三摇走的十分婀娜。
到了一个圆顶竹屋前,两边的婢女挑起碧绿的孔雀织彩门帘,红霄走进去便感到一阵沁凉,行至又一面珠帘前,隐约看见一个女子正横卧在里面的榻上。黑狗突然叫了起来,原来是地面上爬着蛇,被狗对着一叫,几条蛇慢慢退到了珠帘内,但仍吐着信子似在等待时机。
里面的女子摆了摆手,青衣小婢把珠帘挑开,紫姝在榻上扬起脸看向红霄,她的榻上还爬着不少光亮的蛇,像是会动的花纹般缓缓移动着。
紫姝饶有兴致的看着红霄,抚摸着一条通体玉色的小蛇说:“为了报仇你们也是想尽办法,竟然追到这里来,还做了云莱朝廷的走狗。”
说话间眼中满是不屑,神情突然一凛,冷冽道:“凭你一人,就想报灭国之仇?”
红霄挑眉,哦,是了,她身上有虫母,擅长操控蛇虫的灵族应该也能感觉到,紫姝应该是把她当成来报仇的桑显族人了。
红霄也不想解释,直接问:“傅淳呢,他在何处?”
紫姝一愣,见红霄神情淡然,皱眉问:“你是何人?”
“红霄。”
紫姝扬了扬眉,她倒是听傅淳说了弥生门下两个叛徒的事。站起身婷婷袅袅走过来打量红霄,红霄身前的两条狗突然发出威胁的“呜呜”声,紫姝皱眉,抬手欲将手腕上的小蛇射出去,红霄用手按住狗头,不着痕迹的把它按了回去。
紫姝抬眼看红霄,“你不是那个红霄。”
之前那个红霄紫姝见过,小小年纪就要跟她学媚术,喜爱搔首弄姿。眼前这个红霄样貌可称绝色,但眼神直来直去的,和之前那个的脾性差了甚远。
“不是,她死了。”红霄简单地说。
青衣小婢这时凑上来对着紫姝耳语了几句,她大概还记得红霄。
紫姝再看向红霄时眼神了然,抱着手臂道:“哦,那你是用虫母解了毒……呵,已经得到了自由还不知足,干吗非要往石头上碰,凭你还想杀了傅淳?”
红霄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眯起眼,“我倒是想问,为何你没有毒药牵制,也甘心做他的爪牙,你出身不差,何以这样轻贱自己?”
紫姝的眼中显出些异样,她烦躁地转过身道:“你就直接说,我一个金枝玉叶,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轻浮,这样自甘下贱,这样……辱没自己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