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加上大半夜跋涉,清晨,董库一行人来到了虎林附近的一处山包,在那里,将枪支、日军军服都换下藏好;董库依旧是生意人打扮,虎子还是跟班,刘忠等人则是苦力装束,一行人离开了大山,在地面的霜花融化中,向虎林走去。
哨卡碰巧又是那个满脸坑的伪军值岗,见到董库一行人,不敢确认的说道:“您老…回老菜馆?”
“哈哈!是啊,走了俩多月了,回来看看。”董库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回过头时扬手弹出一枚银元。
那麻子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熟练的接住,点头哈腰的将董库让进了哨卡。
刘忠等人跟在后面,都记着董库的话,多看,多听,少说;他们默不作声,跟着董库,一路进了哨卡。
还没走到老菜馆,董库就看到了那里不一样的变化。虽然才上午九点左右,还没有到饭口,那里,已经开始有了进出的人影。再看门脸,董库看出旁边扩大了。
“生意挺火?”
董库心里暗自嘀咕着,带着众人向关东老菜馆走去。
“东家您来了!”
门口的伙计眼力毒辣,一眼就认出了董库,没等董库靠近,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哈哈……辛苦了……”
董库哈哈一笑,弹出一枚银元,很有老板的派头。
“东家,这可不敢……”
伙计诚惶诚恐的要递还银元。
“收着吧,就凭你这眼力就当赏。”
董库挥挥手拦住了伙计的手,边说着,边向里面走去。
“您老慢着点……”
伙计满脸的褶子全开,疾步上前领路。
一进大厅,董库看到了左右各自开了门户,门户里全是桌椅;看到这,之前的判断得到了证实,老菜馆果然扩大铺面了。
收回目光,董库看到柜台里的成叔冲着自己点头,遂也点头致意,并开口问道:“伙计,这个点有什么吃的?”
“东家,这个点有馒头,豆包,菜只有咸菜和牛肉拼盘,热菜还要等会。”
“哦……”
伙计说话间,董库已经看到有食客的桌子上摆着凉盘:“先带我的伙计上楼,上些拼盘让他们慢慢吃着,等着开灶。”
“东家,这边有雅间,这就给您安排……”
伙计快速的说着,伸手让着已经进门,站在一边的刘忠等人。
“嗯?”
董库看向右侧东面的屋子,隐隐觉得有什么特殊情况。
就在这时,门被一下子推来,紧接着,一阵喧哗就灌进了屋里。
“日本浪人?”
扭头一看,几个别着野太刀的浪人大肆的说笑着,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没等伙计开口,其中一人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四份酱牛肉……两斤烧酒,快快地……”
说着,看也不看董库等人,径直的向楼上走去。
伙计抱歉的看了眼董库,回头喊道:“楼上四盘酱牛肉,两斤烧酒……”
“哦了……”
董库明白了,看样子楼上被日本开拓团的浪人和日军霸占了,要不不会不让自己上去。
明白之余,董库待伙计转回头来,微笑着说道:“带我的伙计去雅间吧,先上牛肉和馒头,灶房要是有粥就一家给他们来一碗。”
“有有,有俺们自己熬的小碴子粥。”
伙计见董库没再提上楼的事,遂连声应着,让着刘忠等人向东面的门走去……
董库在刘忠等人离去,这才向柜台走去。
“东家无恙,成某深感欣慰。”
成叔抱拳说道。
无恙?
董库的脑海里快速的将这个词琢磨了一遍,他突然明白了,之前的绑票已经到了成叔的耳朵里。
“哈哈……胡子只图钱财,还算讲究,钱到放人了……”
董库抱拳笑道:“倒是让成叔担心了。”
“不敢不敢,您叫我老成就得。”
成叔说着,走过旁边,将柜台上的横版打开说道:“东家,掌柜子吩咐过,您来了就请您进去,好结算红利。”
“红利……”
董库这才想起来,他还有红利在这呢。
“好!正有事想跟掌柜子商量。”
说着,董库转身绕过柜台向里面走去。
一进入天井般的小院,铁叔正在那里站着,貌似在等董库,见董库进来,脸色依旧冰冷的伸手虚引道:“东家您里面请。”
“铁叔客气了。”
董库边向里走,边琢磨,看来他们是有传递消息的方式,要不,铁叔不会在这等着。
燕儿依旧是铁叔敲门后打开了房门,铁叔这次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了外面。
“柳掌柜子,生意火爆啊。”
董库摆上鞋,边走边由衷的说道。
“这不还都是董先生的寀方子好吗!快请坐。”
柳如寄不施粉黛的娇艳挂着淡淡的微笑,端起茶杯放过去的同时,礼让着。
“哦?这几个方子卖的还行?”
“说真的,董先生,我也没料到会这么火,尤其是火锅和铁板烧,天天爆满,铁板烧的利润还偏大,加上方式、口味新鲜,所以,一桌净盈利一块银元是常事,有时候碰到能吃的,一桌两块银元的利润都有。”柳如寄说着,将两封银元推给了董库。
火爆,这是意料之中的,董库并没有太吃惊,他也没看那用红绸子包裹的两捆银元,微笑着说道:“柳掌柜子,我进来看到铺面扩大了,左右都盘下了。”
“是啊。在推出火锅和铁板烧的第十天,这里就人满为患了,不得已,才盘下了两边的铺子,等过了五月就装修。”
“柳掌柜子,装修后,还维持现在的格局吗?”
“暂时还没确定,不知道董先生有何高见?”
柳如寄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端着茶壶,美目看着董库问道。
“哈哈!高见谈不上,吃的地方多了,有点个人看法而已。”董库爽朗的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等柳如寄问,放下茶杯接着说道,“目前安乐镇人口稀少,现有的铺面足够了,至于怎么布局,我先问问柳掌柜子想赚谁的钱呢?”
“谁的钱……”
柳如寄沉思了下,说道:“我想应该是赚有钱人的钱。”
董库点头赞道:“柳掌柜子说的不错,做生意就应该是赚有钱人的钱,这样利润大,资金聚集的也多;那依你看,在安乐镇这个地方,您认为谁有钱呢?”
“谁有钱?”
柳如寄迟疑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说道:“董先生的意思是……”
“哈哈!柳掌柜子大智慧啊,想来已经明白了,这里的老百姓吃不起这些,富裕的一共就那么多,所以,真正的有钱人是皇军,是开拓团,是皇协军!”
柳如寄没有接茬,思考的眼神低垂下来,给董库续上了茶。
“柳掌柜子,如果把楼上留给开拓团和东瀛军人,左侧留给皇协军,右侧作为老食客的场所的话,空间能够充分利用不说,客流量的保证也有了,只是这安全……”
“安全暂时还没有问题,董先生的提议我会考虑。”
柳如寄面色不变,微笑着看着董库说道。
“皇协军有高丽人,他们远离家乡,对于家乡菜肯定是有很深的感情,我去过高丽,他们的泡菜很不错,马上山上的猫耳朵、黄瓜香、蕨菜等就下来了,收上一些,三天时间的泡制就可上桌,在加上一些高丽料理,应该会吸引很多的高丽人。”
柳如寄的眼神渐渐的亮了起来,她没有打断董库,而是身体稍微前倾,聚精会神的听着。
董库呡了口茶水接着说道:“至于楼上,要是改成日式风格,并添加一些日式菜肴,比如生鱼片、寿司等,将会更大限度的掏出他们兜里的钱,只是管理这块,您就要费心了,楼上要尽量使用开拓团里的女性,或者附近东瀛侨民的女性,这样,家的感觉就浓郁了。”
“董先生真是奇人啊!”
柳如寄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真没想到董库在经营方面还有这么深的理解和先进的服务理念。
“哈哈……见笑了,吃的地方多了,见的多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类模式安乐镇这个小地方还适用,要想去哈尔滨,或者新京、奉天的话,就难以实施了。”
“哦?董先生还有更好的方案?那莫不如我们改变下目前的分红方式,改成合作,你看……”
“不妥不妥。”董库摇着手说道,“董某是个懒人,对于管理一窍不通,且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久待,让我介入到这琐碎的管理当中,那不但会耽误事,还会闷煞董某的。”
“那董先生能否将您刚才说的泡菜、料理、以及生鱼片等制作写成方子,我们还延续之前的分红方式?”
“这个简单,董某无事一身轻,还有红利可拿,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柳掌柜子要调整好,不然会乱套,也就失去了安静的环境。”
董库淡淡的笑着说道。这些,不过是后世做特工训练时必备的课程,让他说没问题,但要是做,可不是他这个拿枪当生命的人能摆弄得了的。
顿了下,不待柳如寄说话,董库接着说道:“地方的人流量和质量决定生意的好坏,如果柳掌柜子真的有意在饮食方面大发展,董某到是真的可以跟柳掌柜子合作下,我相信,我设计的这套饮食方案和一些失传的饮食方子,别说在奉天、哈尔滨火起来了,在西方火起来都不是难事。”
“董先生的大才让小女子佩服,先按着您的方案试试,在这安乐镇看看效果,如果真的行,那投资方面依旧由我来,董先生还是干分红利,您看这样……”
“哈哈……”
董库爽朗的一笑:“区区几间门面对于董某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那些先放后面,我先整理出这里适用的,先让柳掌柜子熟悉熟悉,培养些相关的厨子,再做打算。”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一刻,董库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两个呼吸声。
董库目光一凝,耳朵一动:嗯?纸门后面有人!还都是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