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会累吗?会,但总有一种付出叫甘之如饴,她就是他的甘之如饴——榆次北!】
她眼神一亮看向前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榆次北问的直接,她知道,今天若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有些默契心照不宣,说出口总觉得那层窗户纸即将撕破,朦胧见光一切都会显得不那么自然。
她扭捏的不想面对,耳后红成一片。
“说话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愿接还是不想接?”榆次北咄咄逼人。
对她,不使一点力,不步步紧逼。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对她的底线能有多低,不知道只要她稍稍回头就能看见他有多希望祖凝可以稍稍依赖榆次北。
只要有一点,就足够他高兴很久。
可是,她清冷自持,从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榆次北耐心告罄,的确不想与之继续周旋。
“你怎么知道?”她四两拨千斤的转移话题,笑得随意。
听到她声音松动,男人这才松了口气,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一些。
“哦,早上恰好碰到的。”他漫不经心的说,敷衍的成分居多。
信口拈来的话,压根就不做思考,仿佛早上会遇见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恰好?碰到?”她质疑的笑,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啊,怎么了不行吗?”丝毫没有被拆穿自己说了假话的自觉。
祖凝气不过,反口道。
“你胡说,早上你们怎么可能恰好遇到?怎么着啊榆医生现在敷衍人都不需要找借口了是吗?谎话就这么张口来呀,是觉得我很好骗还是能觉得……”她没有接着往下说。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就是觉得很委屈,说穿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委屈个什么劲。
别人骗她,她最多会寻个理由骗回去,可榆次北骗她,她就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不想说就算了,没必要把我当白痴骗。”她赌气的说,闷哼的声音蔫蔫的,人也无精打采。
从开始到现在,她不想牵扯到榆次北就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亏欠了他。
从此,莫名矮人一等。
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干干净净,光明磊落。
哪怕有些地方不能够,至少可以的地方,她希望他们势均力敌。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认命的主动交代:“查房,我是去查房的。”
“呵,查房?”
“榆医生可真是敬业,那么早去查房?怎么,现在的骨科副主任都要做起护士的工作了是吗?这么敬业呐,你骨科一绝的称号已经打响,现在贤惠的名头也不放过了是么?”她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非要讨个答案。
“凝凝,你到底在佐证什么?加加减减,非要去寻个答案?最后加减乘除求出来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的?”
“你只要知道我在乎你,比你在乎我的多不就行了?”男人难得痞气的说。
“谁在乎你?别胡说。”她低声吣他,有些害羞。
“害羞了?”
“我没有,别胡说,榆次北你别混淆视听,模糊重点啊。”祖凝没底气的吆喝。
“是吗?我跟某些人学的。”
去除玩笑成分,榆次北变得正经,深深喟叹。
“查房?”男人喃喃重复,舌头一卷,微软的卷翘音在空气里轻轻呼出一阵气,很轻很轻。
蓦地,他很轻的扯了一抹笑。
不答反问:“凝凝,你非让我说的那么清楚吗?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祖凝沉默,她猜到了。
诚然,她猜到了,她有些开心,同样也很犹豫。
他对她好,她又不希望他对她好。
她在那道警戒线的前面徘徊、犹豫。
想踏出那一步,稍稍踏出,又唯恐自己失足。
迷恋又畏惧,贪婪又自私,这就是祖凝,展现了人性不光彩的一面。
说到底,她才那是那个从不光明磊落的人。
早已自私的觊觎对方将他划到自己的区域范围内,偏又希望自己在渴望得到的同时,不用去付出同等的东西来置换。
她呀,简直像极了言情小说里那种又想骗身骗心还想极不负责的渣女。
值了一夜的班,加之从早上到现在应付了一圈人,这会再好的精神也有些倦怠。
面色苍白,整个人精神不复平时的榆次北堪堪失笑。
“榆医生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样差?”
榆次北急忙捂住听筒,唯恐对方听了去,眼神寒了几分,失了他一向的分寸。
他朝着身旁的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他偏头,用唇语对过来的护士轻声说。
小护士心领神会,将牛奶放在桌子上,轻声出去将门带上。
这边从头到尾听的不真切的人,焦急的问:“榆次北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边有人去打扰你,伤到你了?你在医院吗?你有没有关系?”
男人苦笑,“凝凝,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你到底要我先回答哪句?”
“我……”祖凝踌躇,反应过来才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他在医院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点事情都应付不过来,是她关心则乱。
“抱歉,我不是。”
“凝凝,你记住和我你永远用不少‘道歉,’这两个字,我很好,都很好,并没有谁来为难我,也没有谁能麻烦我。”
慌乱的心情好不容易有所安定。
祖凝手指拽着衣服,不得平静的心一直揪着,听他说完这才安定了下来。
莹莹透亮的神色里犹豫反复,挣扎不安,甚至还藏着一丝丝隐隐的茫然。
眉头深深锁着,时而咬着唇抿着不作声,又时而看向柳丹岚离开的方向。
心理防线在溃败前尽量维持平静,精神不济到极点。
她手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按压,缓解疼痛。
“是时枧辞告诉你的?”祖凝想了一下,心里有了计较。
榆次北没想隐瞒,他轻轻嗯了声,“对。”
停顿许久,关于往事,至今终归是不能释怀的。
“其实,有关于那一次,到现在我心里依然很愧疚。”她犹豫了一下,盘算着该怎么说。
榆次北顿了一下,不解:“为什么?”
“她果然没有和你说,这个傻姑娘,从来都是,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反反复复。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想我应该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倾听者。”男人轻松的笑。
想起那个时间长河里的时枧辞,祖凝一说起仍是满满的心疼。
那时的她一疼起来就没完美了,严重了就只能靠吊水消炎。
慢性虽不致命,但反复长久的疼痛太折磨人。
“那时,她慢性阑尾,寒假才做了阑尾炎手术,我们学校是半住宿半军事化管理,有多苦想必你也可以理解,加上她体质一向不怎么好,开学后邵姨就在学校里面租了房子开始陪读。”
“那天,她为了回去拿相机来回,受了风寒,加上心理上的一些原因,从回去开始感冒来袭,逐渐加重,发烧。”
“一切都来势汹汹,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她本就清瘦,那一场感冒有些术后隐藏的并发症产生,前前后后大半个月才完全好起来。”
“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只无视,那些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在乎,别人就伤不了我。”她眯着眼,一记寒光划过眼尾,锋利倨傲。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不是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的感觉太差真的。”
面对女生之间的小伎俩和争风吃醋,祖凝懒得管,她不想将自己变成套子里的人。
一天到晚都是些算计和小格局下的小心思,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选择无视。
可惜,她的不计较终究伤了她最好的朋友。
如果隐忍不能息事宁人,她不介意用她不愿意的方式去解决。
“后来我不再选择沉默,我知道只有我强大了,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不会再让那些人平白无故的欺负我,能相安无事最好。”
“若不能那就战吧,我想我未必会输。”
学生时代早已远去,后来她经历过比学生时代残忍数百倍的争端,她也不曾觉得痛心过。
在一无所有,没有盔甲加身就已经满是伤痕的时候尝过痛,才知道原来人生从来就不容易。
如今,她早已可以坦然的去面对一切。
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榆次北明白了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其实早从单纯的友情变成战友之情。
袍泽之情,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你们都一样,愿意为了对方变得强大,成为最好的自己。”男人真心为她们高兴。
如今她身边有她们,他真的觉得很好,哪怕“后来的”他们没有一直在一起。
哪怕,他缺席过她的生活,让曾经的守护断了章,可他依旧为她庆幸。
朋友无价。
“凝凝,这样很好。”
“什么?”祖凝不解。
“没什么,既然你相信邪不压正,那我们就一起看看,看着正义到底是怎么扭转乾坤的?”
“好。”放松下来的人笑得真心,“榆次北,谢谢你。”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并没有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隔着电话他不说话,她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滞。
祖凝有心想猜,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对榆次北终归是不一样的。
越担心越纠结的人,就越是不安,不安他是不是只是出于安慰的心思。
心里却觉得很厌烦,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她踌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