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四皇子跟邓府的事儿,封予山跟穆葭也就将这两日双方各自探得的信息做了交换,穆葭从封予山那里得到了四皇子已经跟邓府达成交易的消息,而封予山也从穆葭这里得知了周子徽的一番遭遇,这两个消息放在一起,又能证实一点,那就是四皇子跟周子徽之间的确出现了裂纹,而且还肯定跟对待邓府的态度有关。
“就目前我们两方得到的消息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邓子鸿主动接触四皇子,四皇子也有意跟邓子鸿进一步接触甚至是达成交易,但是其心腹周子徽却意见相左,因为这个,四皇子一开始才没有回应邓子鸿,犹豫了这么几天,但是周子徽最终没能说服四皇子,四皇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跟邓子鸿达成某种交易。”
“所以当晚,四皇子派了另外一个幕僚、而不是他更一贯信任的周子徽去见了邓子鸿,谈得就是这事儿,而与其同时,周子徽愤而出走,想着趁夜色逃出京师,却被四皇子给察觉了,当即派人将人追回,事情应该就是这么个事情,”穆葭缓声道,想了想,然后看向封予山,绣眉微蹙,“封予山,你说……那个叫周子徽的,现在人还安全吗?”
封予峋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就上一世封予峋的表现来看,这就压根儿不是个会念旧情的人,周子徽一路辅佐他上位,那可真是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可最后还不是被他在登基之前眼都不眨地给铲除了?
这辈子呢,周子徽跟他的关系并没有上一世那般和睦,两人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不仅如此,周子徽还企图逃出封予峋的手掌心,封予峋焉能不恨?照着他的性子,只怕……
周子徽肯定落不着什么好,说不定还会一命呜呼呢。
穆葭不免有些担心,她这么关注周子徽,可不是在关注他几时丧命,她还存着别的打算呢,当然不想周子徽这个时候送死。
封予山倒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四皇子不会再这个节骨眼儿上自找麻烦,就算是他要对周子徽下手,那也会等春闱结束之后。”
穆葭一想也是,这才稍稍安心,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牛乳茶,又道:“封予山,你觉得周子徽这个人怎么样?”
封予山还真是被问住了,想了想,然后道:“我对周子徽这人并不太了解,老四一直把他藏得很深,不过也足以见得老四对他的重视,不过就这一次阻拦四皇子跟邓府交易这事儿来看,我觉得周子徽应该还算是个有良知,有底线的……嗯,当然,他也有可能单纯想着为四皇子规避风险。”
穆葭也是这样想的,一直偏向东宫的邓子鸿这一次却主动跟提出四皇子的交易,明显显地是要倒向四皇子,而一向谨慎、又刚刚被万岁爷敲打过的四皇子,却沉不住气,也顾不得心腹的阻拦,一门心思地想抓住邓府,可见邓子鸿手里不仅有令四皇子心动的东西,而且还是了不得的、甚至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东西,只有这样,才会让四皇子如此疯狂,不管不顾。
待拿到邓子鸿手里的东西之后,四皇子会做什么?穆葭当然想不到,但是有一点能够肯定的是,朝堂肯定会迎来一波剧烈震荡,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这个时候,周子徽却拦着四皇子,说明周子徽并不赞同四皇子的决定,不管是出于周子徽的良知和底线,还是出于谋士的本分,为了给四皇子规避风险,穆葭都很欣赏周子徽的这一做法。
而就周子徽连夜出走的架势来看,他跟四皇子的关系可不仅仅是破裂了,而是……决裂了。
就算是四皇子暂时还不会对他动手,那么周子徽也是迟早性命不保……
想到此处,穆葭心头一动,看向封予山:“封予山,你身边还缺不缺个幕僚?”
封予山一怔,随即就乐了:“葭葭,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可不是大难题吗?
穆葭明显显就是很稀罕那个周子徽,瞧她这样子,是想救周子徽出来的,可是从四皇子府救出一个大活人,还是个肯定被严密看守的大活人,不说是难于上青天吧,那也真是没差多少。
“难题?就算真是难题,那也是邹令的难题,”穆葭一脸坦然,“你着什么急啊?”
封予山:“……”
大小姐,你这么无耻还这么坦荡荡,真的好吗?
……
“阿嚏!”
此时此刻,正蹲在屋顶吹冷风的邹令,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随即,他赶紧捂住了鼻子,一脸懊恼,身为侍卫,还是一个身经百战、堂堂王爷身边的侍卫,他竟然在值守的时候打喷嚏,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必须要记住这个教训!
邹令在心里暗暗反思着,然后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一口气儿干完姜汤三大碗,预防伤寒预防喷嚏,这可是身为侍卫的第一要义啊!
不不不,姜汤就算了,那味儿实在太……
其实换成酒也不是不行,一壶热酒下肚,顿时就能发出一身大汗来,然后再往床上那么一躺,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保证那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叫精神焕发!
邹令打定主意等回去就偷偷摸摸烫壶酒,至于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还不是因为他家主子到现在都在喝药膳呢,大小姐管得严,不许他家主子沾酒,他家主子是敢怒不敢言,不敢对大小姐有意见,就只能把火往他身上撒,别说是当着他家主子的面儿喝酒了,就是被主子闻到了身上的酒味儿,他家主子一准儿都得暴跳如雷……
这大半夜的,他可是真的一点儿不想顶风挨冻去天津买狗不理啊,虽然如今已经是入春了,可这夜里还是凉啊。
邹令正琢磨喝酒的时候是拿酱牛肉下酒还是烧鸡下酒这档子要紧事儿呢,就听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邹令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刀柄,是谁过来了?竟然也在屋顶上?是奔着主子来的?听着动静……功夫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