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岑卓会叫敬成梁二郎,当然只会在私底下才会叫。
二郎,二郎,听着就比旁人多了一份亲昵和宠溺,这时候,也多了一份无奈。
敬成梁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恍惚之间,似乎还跟从前一样,岑卓还没有离开敬府,还成日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他们仍旧还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
敬成梁抬起头,红着眼看着岑卓,眼泪太多,看得不真切,他眨了眨眼,把眼泪眨出去,这才看清楚岑卓明显瘦削了地脸,顿时就火冒三丈了起来。
“你滚!你滚!你不是不稀得跟我玩儿了吗?你不是嫌弃我、才一声不响就走的吗?我不要你哄我!你滚开!”敬成梁怒吼着,一边拳打脚踢地招呼岑卓,只是他本来就细胳膊细腿儿身上没二两肉的,又哭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乏力了,所以这一通……施.暴,也顶多算是给岑卓掸土。
岑卓看着眼前暴怒的少年,难过又内疚,他想说点些好听的话来哄敬成梁,可是他又实在拙嘴笨腮,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半个字,倒是把敬成梁气得够呛,对他是骂不绝口,本来就沙哑的声音,这个时候更沙哑了。
岑卓想去给他倒杯茶,正转身的时候,袖子却被人从身后给一把抓住了,岑卓顿住了脚,然后转过头,就看到敬成梁肿得跟核桃似的一双眼,正委屈地看着自己:“让你滚,你还真滚啊?你这人气性咋这么大?就许你一声不吭地走人,就不许我发发牢骚?”
岑卓:“……”
见岑卓不说话,敬成梁的嘴撇的更厉害了,一副又要哭的模样,却还在硬撑着,梗着个脖子喊道:“行!我知道了!你也嫌弃我!你走吧!走吧!”
岑卓瞧着这幅别扭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当下轻声问道:“真的想让我走?”
敬成梁喊得更大声了:“走!你尽管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那你还一味儿扯着我的袖子不放?”明明怕气着他,可是岑卓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说这话的时候,一贯冷淡的眉眼,眼底升起了丝丝笑意。
敬成梁大囧,继而就是大怒,对着岑卓就是狠狠一推,一边气得一骨碌地爬起来站在软榻上,一边拿脚踢着岑卓,嘴里也叽叽哇哇个没完没了:“我让你欺负我!让你笑话我!你怎么就这么坏……哎呀!”
软榻上垫着厚厚的软垫,敬成梁本来就站不稳,他又这样不老实,脚底打滑,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惊呼才一出口,一双腿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敬成梁下意识地伸手就抱住了岑卓的头。
突如其来,被少年兜头抱住,岑卓浑身都僵住了,面前是少年纤细脖子,只要他朝前凑,嘴唇就能触碰到那那一片莹白如玉、带着淡淡牛乳味道的肌肤,甚至只要他愿意,就能轻而易举地咬断少年的喉管……
对于自己又在岑卓面前丢脸,敬成梁觉得懊恼极了,正要松开手的时候,就听到岑卓沉沉的声音传来:“二郎,我是这世上最不可能欺负你的人。”
鼻头陡然一酸,正要松开的手,到底没有松开,敬成梁将岑卓的头抱的更紧了,他下巴抵着岑卓的脑袋,瘪着嘴,委委屈屈地道:“我知道,你最对我最好了,所以……所以我才生气,岑卓,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走?你不在身边,千层酥我都吃不下去了,日子别提多难熬了。”
这样孩子气的话,毫无遮掩,最是动人,也最是折磨人,就算是看不见敬成梁的脸,岑卓也能想象出来此刻他是个什么表情,忍不住心疼难抑,将敬成梁抱的更紧了,一边又苦涩地牵了牵唇,在心里一声叹息。
他不想认命,所以才选择离开敬府,可是此刻,面对着对自己全无设防、全心依赖的敬成梁,他又觉得除了认命,再无别的选择。
“真的?千层酥都吃不下去了?我不信,明明前几天你大半夜还起来吃千层酥。”不想吓着怀里的少年,岑卓竭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啊?真的是你?!”敬成梁闻言,顿时惊喜交加,蓦地就挺直了身子,指着岑卓,泪痕交错的脸上满是少年惊喜笑意,实在晃眼,“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偏生他们还不信!非说什么糕点来历不明,不许我吃!亏我拦着才没给扔出去,啊!真的是你啊岑卓!你怎么都不现身呢?还丢下千层酥就走,是不是特怕我赖着你,不许你走?哼!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
岑卓看着少年气鼓鼓的一张脸,心里一阵怅然。
“太晚了,怕吵着你睡觉。”岑卓含笑道,一边伸手去抹敬成梁脸上的泪痕,他自小就最见不得敬成梁这幅模样了,每次敬成梁哭,他都觉得似是心里在滴血,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习得这一身好功夫?除了岑卓自己,不会再有人知晓,无非是想着保护好他家的小二郎。
这么漂亮这么澄澈的小二郎,谁都不该惹他掉泪,自己更不行。
“以后别动不动地就哭,”眼泪是凉的,指腹下的肌肤却是热的、滑的、香的,岑卓都不敢多碰,忙得收回了手,一边取出了帕子,继续给敬成梁擦泪,一边又道,“每次哭,眼睛都要疼,嗓子也会疼,非得过一两天才能好,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