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背后有人操纵着这个案件,他们彼此肯定都是信任着对方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要给段弈墨一点时间来找到凶手,然后堂堂正正地将丹宁接回来,这不过是自丹宁进宫以来接踵而至的困难中的一个罢了,段弈墨以为他们会挺过来的。
之前他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也明白这场战役带来的牺牲和代价太大了,他很想结束,他很自责,又一次让丹宁置身于水生火热中,可是后来段弈墨想通了,他做了重要的决定,如果丹宁最终还是被认定凶手的话。
那他就带着苏丹宁,永远离开这里。
离开皇宫,他们回到菊花村,或者浪迹天涯,走遍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过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生活,就趁着这次出使西域的机会, 皇位他不要了,他从来没有觊觎过,在遇到丹宁后,这种感觉更加清晰明了。
这是段弈墨唯一能做的,也是他一直想做的,对他和丹宁来说都是最好的决定,感谢这次机会,让他终于有勇气彻底放下皇宫中的一切。
之前段弈墨最放心不下的,只是段弈澜,他怕段弈轩登基后会对段弈澜不利,现在他放不下的,还有父王。
父王挺不过这两年了,所以他想留在皇宫,多陪陪父王,陪他走完生命中最后的这段时光。
可是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丹宁危在旦夕了,这次若是没有结果,肯定是会被严大人处死的,所以他这次出使西域,便决定带上丹宁,然后再不回去。
片刻的恐慌后,苏丹宁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情绪慢慢平复,她大喘着气,努力使自己的身体放松,可手还是不停在抖。
段弈墨试着重新接近苏丹宁,他说道:“丹宁,是我啊,你怎么了。”他的语气里包含着巨大的自责和担忧。
苏丹宁咽了咽唾沫,一把打开他靠近的双手,说道:“别碰我。”随即她又向后靠了靠,不停地搓手以暖和自己。
段弈墨不顾一切地抓住她的手,只见本应细腻白嫩的双手,此时变得又红又肿,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说道:“丹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丹宁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段弈墨,还是那个人,那个样子,那个声音,那个温柔的眼眸,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苏丹宁倏地抽回手,说道:“你来做什么?”她从没有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和墨墨说过话。
段弈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丹宁,我们走,我们再也不回到这里了,我们去过只有我们二人的生活,再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段弈墨的眼里闪着光,是那种充满希冀的,没有被现实的鞭子狠狠抽过的少年的眼里才会散发的光芒,苏丹宁楞了一下,险些就要看入迷进去,可是冰冷的现实一下子将她拉了回来,她看着段弈墨的脸,突然就笑了。
这笑声让段弈墨不寒而栗。
苏丹宁笑个不停,好不容易停下说道:“段弈墨,你在说什么?你在和我说话吗?”
段弈墨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说道:“丹宁,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是我没保护好你,但是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毫毛。”
苏丹宁松开他抓着自己的肩膀,冷言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眼里有少年的光了,因为你跟未出世的少年一样,单纯,天真,段弈墨,你以为我愿意吗?”
段弈墨愣了一下。
“放过我吧,跟你在一起,我有过一天是真真正正幸福的吗?不是担忧这个就是堤防那个,你们皇子的爱情,我是真谈不起,谈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算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想回菊花村了,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了,而不是成为你的附属,好吗?”
苏丹宁说完这番话,看着段弈墨,她的目光告诉他,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厌倦了,我想走了,只求你的成全。
段弈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摇头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忘了我们曾经是多么快乐吗,你怎么能说走就走?”段弈墨猛烈地抓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你在怪我,丹宁,那么多事情我们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到最后关头,你就放弃了呢?”
苏丹宁笑了笑,无奈的看着段弈墨说道:“不是气话,是恳求,你看这四周。”说着指了指周围的墙壁,说道:“你说,我怎么出去?三皇子殿下,我被娘娘关在这里了,出不去,您能否看在旧情的份上,帮帮我,放我出去?”
段弈墨看着她,说道:“不行,你是我的人,我在哪,你在哪,半步都不得离开。”
“墨墨。”苏丹宁正色道:“求求你了,放我走吧,你看我的手,全是冻疮,再在这里待几天,恐怕你进来只能看到的是一具尸体了,你再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幸福吗?”
段弈墨不言语。
“我知道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可是,我们不合适,在这样互相拖累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身心俱残,你看,现在的我不就是一个例子。”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妹没保护好你, 可是丹宁,你要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们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恩?”
段弈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从心底开始感到寒冷,一方面是深深的自责,另一方面,是丹宁所说的这些,他能感觉得到,这不是气话,她是真的要走,她不愿意再待在自己身边了,哪怕这次段弈墨已经许诺,要带她远走天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苏丹宁看着他,异常淡定地说道:“不要,你许诺的未来,从来都不靠谱。但是我不后悔,我争取过了,也努力过了,不远万里从菊花村来到京城,只为能见你一面,机缘巧合我又进了宫,还能待在你身边,可是,在现实面前,我们真的是遍体鳞桑,我受够了,因为我终于发现,我们就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