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片子出来了,小腿中度骨折,姗妮最后决定不下钢板,只挂石膏,要不几个月后,孩子还得受一次罪。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大夫嘱咐孩子跟前不能离人,必须有大人盯着,受伤的左腿一动也不能动,至少要住院观察一个月。
李天石心疼孩子,可是也觉得这是老天给他一次弥补父爱的机会,最主要的是,两边的老人年纪都大了,照顾孩子的事情只能靠他和姗妮。
同时住在总医院里面的还有肖毅父亲。
老人最后还是在专家建议的情况下准备做心脏的手术,日子已经定好,提前一周住院检查,老人非常固执,本来在国外的时候,就想过做手术,可是他没有同意。现在回国了,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越来越坏的趋势,在家人和老朋友轮番轰炸下,终于不得不面对病情。
肖母格外的紧张,人一下瘦了好多,孙萌萌去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肖母拉着老伴的手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长大了,我现在最惦记的就是你,你一定得好好的,小毅和萌萌挺好的,那件事情总得有个过程,三年五年能忘记就是好的,你别瞎琢磨了.......我谁也不指望,只想和你一起多活个十年二十年的,最好是一起闭眼才好......”
肖父没说话,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爸,妈....”
“你来了萌萌?”
“我炖了点汤给爸爸带过来.....”
肖父睁开眼睛说:“你妈说你换了单位,工作特别忙,最近几天就是检查,没事,你就不用过来了。”
“我都安排好了,爸爸您放心吧……”
肖父午睡,孙萌萌去倒垃圾,肖母跟了过来。
“孩子,你知道得心脏病的人,疑心最重,你爸这小一年的时间里,性格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次做手术要不是没有办法来,我也不同意他60的人了还要挨刀子。可是没办法啊,只是.......苦了你了......”
看着含泪相求的婆婆,孙萌萌浑身一震,几天前,她问肖毅是自己告诉肖母离婚的事情,还是由他去说。他选择自己告诉肖母。
可是今天听到肖母这句话,对她来说冲击力还是如此强大。她觉得一股酸涩从鼻翼间流淌一直蔓延到心尖。
“妈,就算我和肖毅不在一起了,您和爸爸也永远是我的亲人。爸爸做手术,就算你不让我来,我也会赖着守在手术室门口的。”
她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反而笑着安慰肖母。离婚的事情有一个老人已经知道了,可是肖父这个时候的情况怎么能说呢?
“孩子,妈妈不愿你,只是遗憾......”
李博明果然没有‘食言’,他变得越来越忙,上次‘行贿’以及产品质量不过关的问题,虽然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实质性的定论,但是对海泰公司的社会影响却几乎是毁灭性的。洽谈中的合同全部终止,一些已经签订的合同的企业也因为各种理由,延期付款,甚至想要退货。政府的二期投资,也因故受到了阻力,李博明几乎10几个小时四处奔走,吃住都在公司里。
她和李博明分手的消息在同事耳中被传得亦真亦假,还在敏感期间,孙萌萌对大家的疑问,一笑了之。和李博明见面的机会却也是越来越少了。不知不觉转眼间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三月的天气白天时已经慢慢变暖,可是晚上因为停了暖气,却是格外的寒冷,孙萌萌一向怕冷,每到这个时候,盖着两床被子,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夜里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看看外面一片清泠的月光,拿起电话给李博明打了过去。她知道这些天他几乎都是凌晨3点以后才会休息,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睡。
“喂......”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李先生沉稳疲惫的声音,孙萌萌裹紧身上的被子,心中深感同情。
“怎么还没有睡?”
“马上睡了,打电话提醒你也要早点休息啊....”前几天的时候,他的胃病又犯了,这样昼夜奋战,就算是个铁人也要倒下了。如果不提醒他,恐怕24小时不休息,他也能做得到。
“习惯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也经常这样,那时年纪轻,几天几夜不睡觉,休息一下就缓过来了,现在不敢了......”
“人不能不服老,你都三十多了,小朋友都该管你喊大叔了….你
可不能和小伙子比.......”
“现在学得开始拿我开玩笑了?”
“呵呵…..”孙萌萌本来就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可是李博明认识她的时候她的本性已经被悲情所掩盖,开始的时候不是一脸沉重就是精神恍惚,后来慢慢的有所改善,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认真严肃,李博明一度认为她是受了自己的传染。可是自从他这次出事之后,感觉孙萌萌明显有了变化。
“不是开玩笑,我是实事求是,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要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好,我今天早点睡,可你也不许赶稿子超过12点了。”孙萌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经快凌晨1点钟了。
“博明,这本书出版社约我写第二部,我想有机会去西部看看,正真的走近那些贫困母亲,走进他们的生活去看看。”
“有时间,我陪你去,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旅行,外面很乱的,小心被坏人拐走。”
“才怪,你以为我是无知少女啊?”
李博明在电话里失笑出声,“就算你到了80岁,成了女强人,在我心中也是小丫头。”冷硬的声线不太适合说温柔的语言,可是一旦说了,总是能让她印象深刻。
“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好好设计一次旅行,你想去哪里好好想一想......”
孙萌萌呵呵的笑出声音来:“被人看到会很奇怪,都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
“好了,快睡觉吧......”
“想不想去丽江?”见李博明好像忽然兴致很高的口气。孙萌萌又忍不住打趣他,“那个地方好像比较适合艳遇吧,我还真是没有去过呢.....”
“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其实国内我去过的地方并不多,就是去,也大多数是为了公事,真正的旅游几乎没有过。”
孙萌萌那天夜里梦到了丽江,一个美丽的地方。
可丽江还是一个遥远的梦境,李博明却被孙萌萌说中真的病了,这下子真的顾不得了许多了,她那天晚上九点多和李博明通电话的时候,他自己告诉她的。说已经吃过药了,发烧感冒他是从来不去医院的,她说要过去,意外的没有被他拒绝。
她放下电话,她没有马上动身,从米仓拿出小米和大米两样放在一起,宁开火放在锅里熬着。另外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青菜用开水烫了,拌上一点点香油和食言,用保鲜盒装好。
开车到了李博明的公司,大厦里的人并没有太多了,在保安那里登了记,孙萌萌打电话给李博明,保安通话后放行。
柳晶还没有走,在自己的座位上忙碌着,另外大厅的隔断里也还有几个人咋加班。柳晶看到孙萌萌感到很意外,连忙上前来打招呼。
“孙小姐,您来了,李总在办公室里。”
李博明的私生活柳晶可不敢问,但是从最近的谣言里,她也听到了李博明和孙萌萌分手的消息。不仅是她,也有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现在公司里情况很特殊,人员流失了很多,可留下来的就都是对公司死心塌地的。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办公室的门是半敞着的,孙萌萌刚想进去,却发现李博明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女孩子,低着头,侧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李博明拿着座机讲电话一脸的严肃。
大概过了几分钟,李博明把电话方向。用手捏了捏眉心对那个女孩子说:“现在的公司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一些绩效的奖金恐怕暂时没法兑现,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是主动离开的员工,我是不会辞退的,你也是一样。但是知道了结果以后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否则,你就是不适合这份工作,你出去吧.......”李博明严肃起来的样子十分的骇人,隔着这么远,连孙萌萌都能感觉到办公室里气氛的压抑。
那个女孩站起来,声音轻不可闻,“李总,那我走了。”孙萌萌甚至看到了她裙子外面的小腿都在颤抖。
孙萌萌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在她就要转身的时候走了进去。
“萌萌,你来了!”李博明走过来,搂住她的肩头,那女孩的脸色登时涨得发紫。
“这是信息部年前新入司的谢丽,这是我未婚妻孙萌萌。”李博明说得云淡风轻,却又是最自然不过。
“孙小姐您好。”那女孩子一看就是涉世不深的样子,几乎是仓皇而逃。孙萌萌关好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把熬的粥和烫好的青菜放在桌子上,占巴眨巴眼对着他说:“你可真幸福啊,生病的时候还有美女示爱。”
“表现不错,知道在意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可是面对的时候还是很麻烦,只是他越来越发现,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大胆了,和他小时候一起受教育的那些女孩子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