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羽说的极其认真,看样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这种事情也不能开玩笑。
只是郁泉幽却极其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她还未从清竹这里出师,便要收一个弟子...?况且还是一个怀有上古血脉的丫头,如若她要尽到师父的责任,便一辈子都要守护住这丫头的身份。
可...她...
郁泉幽心中总有不好的念头。盯着这丫头看了很久。她恐怕是不能看着这丫头一辈子的。
“丫头,你就收了这小丫头为弟子吧?我方才粗略的算了两招,你同她本就命中有师徒情谊。”清竹轻声劝道。
郁泉幽不明白为何清竹一定要将顾念羽这丫头推到她身边,难道未来的某一天这丫头会助她除去炎珺么?
她的这个想法正中清竹下怀。想的一点也没有错。当她铩羽归来,拂去万千红尘,只身一人独挡炎珺的阴谋烈火时,顾念羽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
顾念羽殷切真诚的目光叫郁泉幽心软下来,于是也不顾及自己身边是否真的安全,她轻轻点了头。
没想到这丫头高兴至极。看着这丫头高高兴兴蹦在她身边的样子。郁泉幽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这样身边多了一个小弟子,小丫头。
清竹满意的点点头,拉过顾念羽道,“丫头,你该给你的师尊爷爷行个礼啦!”
他已然活了十几万年,性子依然像个孩子一般。顾念羽有些惊慌失措,瞧了一眼郁泉幽,便急忙朝着清竹双膝跪地一个磕头,吟吟一笑道,“师尊爷爷好!”
郁泉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着这丫头喊清竹爷爷的画面,莫名一阵喜感,叫她忍不住笑意。
说实话,清竹虽然活了十几万年,容貌却未曾大改。依然是那一幅年轻英俊的模样。就他这样的相貌出去,只怕还有人将他当作小白脸。这样的人却被喊做爷爷,怎能让她不笑?
清竹一记白眼便立即朝着郁泉幽飞了过去。只叫她乖乖的闭上了笑声连连的嘴巴。
“行了行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将这丫头看管好,你也不必在这里晃悠了...你今日来只怕主要目的并不是来寻我的吧?”清竹瞪着眼,便是一阵冷哼。
郁泉幽撇撇嘴,朝着清竹一鞠躬道,“师父猜的不错,确实不是来寻你的。念羽丫头既然交给了师父...那么徒儿便先行告退了...?”
谁料到这人更加不耐烦的晃了晃袖子要郁泉幽赶紧离开,嘴里还叨叨着说道,“赶紧走吧...我好好调教一下我这位徒孙。年纪轻轻已是上古血脉,想必学习药理的天分定然比你师父好。”他盯着顾念羽笑嘻嘻的说着。样子有些不怀好意。
郁泉幽看着忍俊不禁。于是悄悄从房中退了出去,便自然而然地从西厢房离开了青钟殿。
她站在青钟殿的台阶上,遥望着对面的藤春殿,有些犹豫。
此次前来,她是想要见一见四长老时蔓菁。杨丞师父的死,她未曾同时蔓菁说过一句的对不起。她想,时蔓菁应该很恨她。如若不是她,时蔓菁同杨丞好不容易相守,又怎么可能生死离别?
只是她的脚步停在藤春殿的不远处便停下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在藤春殿外徘徊,迟迟不敢进去。直到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响,“师父呢?”
郁泉幽愣愣的站在门前,便只看见一身异域长裙的禾玉央从殿内走出询问着守门的藤春弟子。余光一扫便瞧见了站在门前的身影。
她转过头望向郁泉幽。停顿的站了一会儿,便朝着郁泉幽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禾玉央依旧不喜欢搭话,问的话题也简洁明了。
郁泉幽朝她点点头,“就刚刚。玉央...你师父不在么?”
禾玉央摇摇头不语。
郁泉幽有些失望的朝着藤春殿里看了一看,转身便准备离开。
玉央此时唤住了她,“你去后山看看。师父或许在那。”
她感激的看了禾玉央一眼,便只瞧见她的那双露在面罩之外的眼眸亮辰辰的很是好看。
郁泉幽转身朝着后山处走去。禾玉央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默送她离开。
郁泉幽一路朝着后山寻过去,这一路上碰见了许多长白弟子。
几十名弟子无一不朝她行礼。疏远至极。此情此景只叫郁泉幽心中莫名有些寒心。
也罢,从前她就不招长白弟子待见,现如今有了摄政帝君的名头。他们便更加不待见了。
郁泉幽尽量摈弃这些令她烦恼的想法,绕到小路上,避免了后山上的人潮。
她在后山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来到当初她在这一处迷失的雾林之中。
没走两步,她便瞧见了当初惨死于此的蝶飞长老的墓碑。
墓碑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青苔,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光。
后山在被沦惑陷害放入有着戾气的毒雾后,这里便被封住了。她之所以能够进来,只是因为自己能够突破结界悄悄溜进来而已。
蝶飞的墓碑右边便是已经废气的皿月阁。郁泉幽只是朝着那里悄悄的看了一眼,便不知不觉的被哪里的一股神秘气息吸引了过去。
她晃神走了过去,布满蜘蛛丝与灰尘的大殿没有了曾经的风光。皿月阁曾经的弟子全都被没入修士等级,重新修炼拜师。一切都被抹杀,仿佛是在掩盖着什么。
明明当年的后山皿月坛只是为了替长白寻找苏周真相。却因此衰败没落。
她暗自皱起了眉头,觉得奇怪。
苏周的真相已然破除,为何顾淼清却没有任何恢复皿月坛机制的举动?
这里并不是六界旁人口中所说的修魔之地,又为何平白无故要遭受倾覆之罪?
她踏步照着灰尘飞扬着的阁楼大殿里走去。
停在高楼珠台的上方,盯着这阁中一切摆设只觉得莫名熟悉。难道她从前来过这里么?
郁泉幽仔细搜索了一番自己的记忆,并未曾搜索到任何关于后山的记忆。
她的思绪有些杂乱,显然忘记了自己来后山的真正目的。正无法自拔心绪之时。
耳边忽然传来瑟瑟箫声。
那箫声悦耳,可更像是一记惊雷将她从迷迷糊糊的思绪中劈醒。
于是停下不断往里面走的身影,循着这箫声张望而去。
珠阑阶梯之上,有一个身影站在皿月阁前的巨大双鹤屏风后躲着。她似乎没有办法靠近郁泉幽,才转念变出一把箫来贴在嘴边轻轻吹起。郁泉幽朝着那身影凝神一看,便这般呆呆愣愣的站在殿下晃眼的烛光中,不知是震惊还是无措。
那身影依然认真吹着箫,每一声每一个乐符似乎都跳跃着。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一幅极为美妙的画面。
“元...锦?”郁泉幽喃喃自语出这个姑娘的名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箫声随着她的呢喃声嘎然而止,门前的人朝着她望来,带着一丝欣然,也带着一丝寂寥。
“元锦?是你么?”郁泉幽顿了一下脚步,忽然朝着门前冲去。
站在门前的身影似乎也激动起来,想要在此踏入这皿月阁之中,却忽然金光四溢,脸上立即出现极为痛苦的表情,就这样惨叫一声,重重的朝着门前空地摔去。她躺在地上,被金光四溢的神光照耀的奄奄一息。郁泉幽迅速奔过去,衣袖一挥将那神光封住。奔到门前,看见几乎快要神散的元锦便倏然顿住了脚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郁泉幽深呼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神情紧紧的拧住。一丝理智还尚存与脑海中央。万年以前,元锦便已经死了,绝不可能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皿月阁有元始天尊的神光护佑,如若非神族一类,绝不可能踏入这阁楼半步。眼前这姑娘只是一只脚踏入了阁楼之中便已经被神光镇住驱除于外。看来...并不是神族一类。
难道...是鬼魂?
地上的身影不断的颤动着,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郁泉幽凝了凝神,深呼一口气,双手轻轻浮到空中,就这样缓慢而有规章的在半空中央升起一圈金光将元锦的整个身体全部罩住。
金光渐渐渗入地上那身影的体内,逐渐的在她身上形成一记符号,紧紧缠绕着元锦。犹如水蛇般死死缠住元锦脖颈的光芒不断使得元锦蜷缩痛苦。
元锦尖锐刺耳的叫声,只叫郁泉幽浑身发麻。
她站在九连玉阶上,不断展示着法术缠绕在元锦身上。
半响,躺在地上到处打滚的身影停止了惨烈的叫喊声,元锦一动不动的躺在皿月阁前的空地上。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一般,迅速枯竭,瞪大双眼张着嘴巴不知要说些什么。
郁泉幽将衣袖往空中一扬,收住法术与术符,朝着地上抽搐着的人悄悄走去。
那快要干枯的人影猛地抽动一下,忽然从地上做起,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看。这样阴森的目光让她浑然一惊,急急后退几步,胸口便像是扑腾起了惊涛巨浪一般,浑身一下子瘫软下去。
她尽量撑起自己的脚步,吞了一口气,“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