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火红长裙的少女站于众人之前,亭亭玉立。眉间傲宇英气十足,却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豪气爽朗。眼眸滴滴流转,却又带着一丝娇柔,可便是这样阴阳并济,反而不让人觉得变扭。
郁泉幽靠在官芸柔的身上,躲在一片珊瑚丛中瞧着空地之上的状况。听见这一声喝,眼前忍不住闪闪发光。云歌这丫头的模样是愈发的俊俏,胆量也是渐长。只是这么些天未见,云歌却也变得自己愈发的看不清了。她开始看不出这丫头的喜怒哀乐,从前的云歌擅长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如今却是到那都是一副硬邦邦的面孔,再不似从前天真可爱。
郁泉幽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却又不得嘲讽起自己。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便是连她自己都变了,云歌又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只是小丫头的心性。只爱顽皮打闹。
宣若浑身一僵,转过身,盯着云歌瞧,目光十分阴寒。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能明白,大概是不能明白,云歌明明被她关在了西海王宫的地牢之中,怎么如今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出于心虚,宣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是她的人中出了问题。
她面上稍稍带上了一丝尴尬勉强的笑容,冲着云歌咬牙切齿的说道,“下臣见过王后娘娘...只是下臣有些不明白方才娘娘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您何时瞧见我要对扶桑仙使痛下杀手了?”
云歌料到她会这样询问,于是冷声轻嗤起来,“我是没有你要杀害扶桑仙使的证据,可你敢说你没有将我关在海宫地牢之中么?”
宣若瞧见云歌面上的那一丝气定神闲。似乎很有把握,这一次她绝对逃不掉一般。
于是更加紧张起来,“王后娘娘究竟在说些什么?既然王后娘娘是因为我西海孽畜藏龙而来,我又怎么会做出将娘娘关入地牢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不肯承认,依然死撑着理由,不肯松口。
本来站在宣若之后的扶桑,此时却不知何时移到了云歌身边,默默无声,观察着如今的情势。伶云来回张望着寻找郁泉幽的踪迹。珊瑚丛后面的郁泉幽瞧见了她的动作,急忙密语传音了过去。伶云听到郁泉幽的声音后,迅速的安心下来,却并没有朝着郁泉幽的方向看去,因为她也同样知晓,方才郁泉幽使用煞气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宣若本就疑心,此番郁泉幽又消失不见,难免显得奇怪。若是此时她再朝着郁泉幽的方向看去,等于是暴露了主子的位置。这种事情,就算伶云的脑子再不怎么灵光也会晓得。
她跟着扶桑的脚步,冷静的瞧着现下的情况。同样不做声,只是朝着身后众神一眼扫过去,惊异的发现,天帝竟然再西海之中埋下了这么多的仙君,只是为了找出西海宣若的不对之处。
仙界各大掌门被杀,神器被盗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她惊异的目光中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难道这个西海公主宣若,为了名利,竟然连这种盗宝残命的事情都这般做了出来么?
若非如此,天帝绝不会在西海埋下这样多的仙君来观察西海王宫的一举一动。此事天帝早就秘旨交给了月君上神查明。看来此番,天帝是有意想要将混乱的仙界彻底的整治一番了。
“你以为...你这样辩驳便能够将你把我关在地牢之中的事实抹杀的一干二净了么?”云歌瞧着宣若这副嘴脸,心中厌恶至极。脑海中浮现师父惨死的画面,心间的恨意便犹如野草一般疯狂的发芽生长。
“宣若。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你如今就是那个站在仙界巅峰极端,高人一等的长白之子,世人眼中的有功之臣?”云歌瞪着微红的双眼,嗤笑着,“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已经将我关进了地牢之中,为何我又能自己逃出来,现如今站在你面前,与你对峙?”
云歌字字珠玑,步步紧逼,丝毫不曾放松。这使得本来便如惊弓之鸟的宣若更加的不安起来。
“王后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不觉中,宣若的脸色便苍白起来。
云歌冷道,“我什么意思?让我来告诉你,究竟是谁将我从牢中放出的。”
她眉头一拧,朝着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畏畏缩缩的人看去,目光如炬,使得躲在她身后的那人浑身僵住,无法动弹。宣若紧紧盯着伶云的一举一动,瞧见了她身后那微微颤抖的身影,心间越发的冷然。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曾明白她的人中到底是谁出卖了她。
在云歌似如杀人的目光中,那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出来的人终于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踏出一步站在了宣若面前。那人站了出来,围在云歌身边紧紧护着她的一群仙君们都纷纷讶异了神色,窃窃私语起来。
当对面的宣若瞧清楚站出来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浑身便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面色惨白的毫无人色。
她怎么能够料到,在这世上背叛她的人,竟然是....
众人面前,颤颤巍巍的站着的是已经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他左顾右盼,神色仓惶,似乎并不敢与宣若直视。只是身上穿着的那一身西海水君的朝服却十分明显的将他的身份昭告了天下。
将云歌从牢中救出的人正是宣若那位十分宠爱她的父亲,西海水君宣策。
可正是这一人使得宣若苦笑一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似乎这样的结局在她眼中看来,实在意料之外却又是在情理之内。
“妖女宣若,你父君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了我,灵月谷谷主月君上神追寻藏龙踪迹来到西海,却被你囚禁起来,到如今也不知所踪。你若是能够早些将月君上神放出,或许天帝陛下还能饶过你一命。”云歌气势轩昂的说着话,已经十分笃定宣若今日便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失魂落魄的宣若瞧着对面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惨兮兮的笑了一声,那样的笑容竟然让从来厌恶她至极的云歌也微微愣神了一番。
“父君...你...”她喃喃说出一句,冷笑起来。
云歌缓过心神,警告自己不要对此人产生一点怜悯之心。因为这样的人从来不值得同情。试想一下,宣若这样的人,便是连最亲的家人都不肯替她隐瞒罪行,可见她的品行到底是有多么糟糕。
“宣若!”云歌皱起眉,已是十分不满。
“闭上你的嘴!”对面的人显然已经暴怒,双目瞋红,早没了方才还勉强装作尊敬的模样。
那一声怒吼似乎有些撕心裂肺。
云歌一下子怔住,随后恼怒不已。“众仙君听令!”她手中举起一块晶莹剔透的令牌,声色铿锵有力,包含了怒气。围在云歌身边的一众仙君瞧见那一块令牌,便立即跪地抱拳,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臣等听命!”
这一块令牌乃是狐墨返回仙界之前交给云歌的东西,只告诉她能够号令所有天帝埋伏在西海的所有仙君上神。云歌一心一意想要将宣若在今日拿下,自然迫不及待地将令牌举出。
“西海公主将无辜之人关押,又放出死士企图对帝君身边的仙使痛下杀手,实在罪不可恕,将其抓起来,暂压于西海海宫之中,待查明一切真相,上报天帝,昭告六界!”洪亮的声音回旋在海宫之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那西海水君听见云歌这样下了命令,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为何闭上了嘴,任由地上这一群仙君上神将自己的女儿关押起来。
那些仙君上神听了命令,又齐刷刷的应了一声,“是。”
一帮子的人迅速朝着宣若以及她身边的死士涌去。
宣若几乎毫无反抗的被拿下。双臂反手而上,高傲的她被硬生生的强压着跪在地上,可即便是这样,宣若也依然扬着高傲的姿态,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要那样的狼狈。可在外人看起来,她早已狼狈不堪,哪还有什么高傲可言。
她愤恨不甘的盯着一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西海水君宣策,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竟然闪起了一丝丝浅浅地泪光。“父君...在你眼中...可...真的有我这个女儿?”她喃喃自语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离自己极远的宣策听。
小心翼翼地宣策盯着宣若轻轻挪动地嘴唇,张张合合之间,扭过了头不想说些什么。
“呵...”这样轻巧的一个动作使得原本还抱存着一丝希望的宣若瞬间心灰意冷。她收起脸上所有的悲切的表情,狰狞着冲着云歌吼道,“云歌,你若是还以为这仙界是由狐墨做主,那么你便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你们今日抓我,仙界的仙上们绝对不会妥协!云歌,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尖着声音嘶吼着,不甘心的挣扎着。却被抓住她的仙君硬生生的从海宫之外拖走,一众仙君消失在海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