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绵软的腿部促使她步伐又一次缓了下来。而甬道之中的隐隐之光仿佛永远都在遥远的尽头。她擦了擦额上滑下来的汗珠,喘着气,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
约摸在这甬道之中行走了一个多时辰,郁泉幽腿脚手臂皆都绵软无力,再走下去,便瞧见那一抹光终于越来越近。甬道尽头,逐渐传来一片晶亮的光。早就在黑暗中习惯了的她被那刺眼的光芒照的几乎睁不开双眼。她闭着双眼缓缓摸索过去,看到那一片光,兴奋了许久。
她长吐一口气,喃喃一句,“终于到头了。”
就在她以为找到了出口时,抬头朝着这一片光亮种看去,只发现自己又踏入了另一个空间力,空间的景象让她惊讶无比。
绿水长流的景象让她深深的赞叹起来。这里小桥架空,朱雀梢头,满片的金沙漫滩,明明封闭的空间种竟传来循循凉风,仿若置身山谷之间的清新顺畅,亭亭阁屋之间,女娲的神像屹立在那里,高耸入云。
这让郁泉幽不禁瞪大了双眼。冥灵洞所坐落的山,并不高,为什么女娲神像却这样的高大?
石像雕刻的十分细致,郁泉幽将头仰成了与天空平行的角度,却还是没有瞧见女娲的真实面目。她像是能够看到一点,又觉得模模糊糊,一点也不真实。
就在她仰观张望之时,她突然觉着腰部一紧,低头一看,发现一条金银相镶而交的裙带围裹住了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迅速将她拉上了空中。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郁泉幽死死的扣住腰间的那束腰带,闭上双眼,调息着胸中那颗快要蹦的飞出来的心脏。半响她觉着身边的空气不再疾速朝着自己扑来,便忍不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悄悄朝着身下看去,这一看便猛然吓了一跳,她此时已经在万丈之上,被那裙带托着,悬浮于空中。腰际的剑被牢牢的与她绑在一起。双手亦然遭到捆绑的郁泉幽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这般奇怪的悬在空中。
焦急之间,那股不安的情绪再一次涌起,她努力的想要用手指勾住腰际间的彩色带子。费尽力气却丝毫未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无意之间朝着正前方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她如今恰好同女娲神像的脸面对面而望。
那张与她有着八分像的女娲神像让她愈发的不安起来。
“孽徒....”悠扬深远的声音在这个密封的空间响了起来。
她猛地一惊,抬头到处张望而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孽徒,这世间已经大乱,你竟真的缠上了儿女私情,这般的不思进取....”似乎有些恼怒。这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
郁泉幽突的反应过来,那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于是目光渐渐平静下来,朝着前方一动不动的石像看去。“大胆放肆!何人允许你同本尊平视?”空响旋绕着的声音从石像之中传了出来。
郁泉幽依然毫无畏惧,只盯着那座石像,面色有些不善。半响,她动了动嘴唇,眼中亦是染上了些怒,“参见女娲娘娘。”
“孽徒,红尘遥远,俗世俗情,并不是你今生之任,你若执迷不悟,我必然会将所有为你规避的痛苦全部还给你。”这话说的好不留颜面,犹如玉石击碎般清脆响亮,敲打在她的心头。只是这般命令恼怒的声音让郁泉幽更加不平,不服。
她昂起头颅,面色僵硬着,冲着石像质问了一句,“娘娘身为上古之神,便有资格来教训我了么?”
“放肆!”一声怒喝,那灰色的石像之中隐隐的散发出蓝光,照耀在郁泉幽身上。捆在她身上的丝绸迅速紧锁了起来。那幽幽诡异之光像是1能够渗入郁泉幽体内一般,狠狠的侵蚀着她的骨髓,让她就在那一瞬间痛不欲生。
“若不是上古时期,诸神合力,将拯救六界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又怎会降临于世?既然是我创造了你,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威严的女声怒不可赦。
“若是娘娘...当初便已经想好用我来...解决六界灾祸...便也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是同您一般照样刻下来的...您应该了解...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盯着眼前的神像面容,心中愈发坚定相信,当初女娲创造出她的仙灵时,必然是依照着自己的性子与容貌而创。
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让回荡在这封闭空间之中的声音突然寂灭了下去。
不知多久,一声重重地叹息从石像中传了出来,“孽徒...我早知如此,已在你体内种下世间最毒之煞,你若继续这般痴迷红尘,执迷不悟,最后...伤的只有你自己地命...甚至于你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受到牵连。孔雀族的少年浮生,苏周遗子元影,长白的欣果还有你身边的颜七娘,已是上苍给你的惩戒,你竟然如此不知悔改!”
这些人的名字从石像的口中一样样的报了出来,让原本一腔孤血永冲而上的郁泉幽忍不住目光一紧。
“你还不明白么?当初本尊创造你时,你便已经是这世间最不该有情有欲的人。你体内的情煞,是世间最毒。说到底,这万丈红尘,最能伤人的不过是情。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不归你所有...你若一意孤行,本尊便只能将你体内煞气彻底激发。”
庄重威严的话语声声都那么绝情,打破了郁泉幽从头到尾一直坚持想要躲开一切是非,安静同帝玦活在隐世之间的愿望。
郁泉幽心内已然犹如惊涛骇浪,只可惜她并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她盯着女娲神像,久久不能平静。“娘娘...这世间情爱难道您就没有尝过么?您与伏羲大帝既然可以相守...为何我就不可以?”始终,她无法挣脱出心中的渴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是这一次,便是绝路。
昔日伏羲与女娲相守云天,是得到了上苍的可许才结发为了夫妻。那是上苍的祝福,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样一句不要命的疑问却等于触碰了女娲的逆鳞。而女娲一怒便再无法收拾。
“大胆孽徒,本尊与大帝相守乃为天命。岂是你一等仙灵可以比拟?你本在轮回之外,是诸神为平定六界灾祸而创之灵,当是绝情绝爱!想不到你如此不思悔改,冥顽不灵!”这一声怒喝使得郁泉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女娲的怒不可赦。
当她还没有继续开口进行反驳之时。灰褐色的神像之中发出一片强烈的金光,朝着郁泉幽的全身照来。金光灿灿的她被完全笼罩住,细细的朝着她身上看去,却发现一些闪闪发光的金色细鳞伸张在她的身上,原本穿着的素袍被狠狠的撕扯着,紧接着裂为碎片。可失去了衣物笼罩的她,却并没有赤裸全身,白皙的皮肤之上生出厚厚的金色鳞片,鳞片的缝隙处渐渐生长出一片片雪白的羽毛,一层接着一层茂盛的生长起来。而这一种看似慢吞吞,实际以着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快速的爬满了郁泉幽的全身上下。全身上下皮肤之间裂开的细小疼痛紧紧的裹在一起,犹如上千万只蚂蚁同时在撕咬她的肉体。猛然间对天际发出一声惊天惨叫。她痛苦的将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五官堆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孽徒!即日起,你体内的情煞将会时时提醒你到底该做些什么事情!”这般雷霆赫赫的声色回荡在封闭的空间之中。金光闪过,郁泉幽因着全身撕咬般的疼痛而在一瞬间内失去了意识,悬浮在高空中捆着她的那束丝绸彩带突然抽出。而恢复了原身的郁泉幽便这般毫无防备,失去了所有力气朝着万丈高崖迅速的掉落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后来的后来,在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冥灵洞密室的外面。而那扇石门紧紧的关着,密不透风,似乎那里,她根本没有进去过一般,只是浑身的酸痛却又让她坚信起自己昏睡之前的那一场记忆。她挣扎着坐起,缓了缓神。想起什么,急急忙忙的举起手瞧向自己的指间。黑色煞气此时已经消失不见,而她体内涌动不已的力量也平息而下。她不禁疑惑,女娲明明已经发怒,又怎么可能将她体内煞气渐渐摆平?
她觉得奇怪,深思之余,耳边飘来洞口前伶云微弱的呼唤声。
郁泉幽回过神,不免皱起眉头,想着冥灵洞之前那令人寒颤的凌厉之气,害怕伶云会受到什么伤害,便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那丫头身旁跟着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月吟溪,这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从洞中出来,一字未语,只像是自己确认了些什么一般,转身也不再管他们,直接架至云间,转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