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萝沉默下来,只觉得郁泉幽说的十分在理。
“你既然来寻我...便是已经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将当年的真相还原出来了...说吧..我该怎么做?”凤鸣萝直直的盯着她瞧。
郁泉幽点点头,“师兄便同着我一起...前去会一会沦惑吧...”她浅浅一笑。十分自信,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
只是郁泉幽自己心中知道,此番过去,或许根本查不出什么...因为方才她在霜菊居中已经打草惊蛇。可她依然想要前去的原因不过是想让沦惑有机会对付她。或许这样,像沦惑这般小心翼翼的人才能露出些破绽...
她的想法恰与背后操纵着棋局的帝玦不谋而合,对上了白止星君来昆仑的目的。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帝玦布下的局,在保护她的同时,会给她带来一辈子的伤痛与心结。
凤鸣萝看着似乎笃定一切,自信不已的郁泉幽,跟上她的脚步朝着沦惑的霜菊居走去。
他待在她的身边,一直沉默着不做声,几次想要张口询问,却又将话咽了回去。郁泉幽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不决,轻声道,“师兄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么?”
“我...”凤鸣萝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狂时究竟做了什么。局促不安的问道,“我...我发狂的时候...可有伤害到你?”
郁泉幽想起被凤鸣萝一剑刺中,重伤昏迷着只能躲在浮生的五煞珠中休养生息,等着她取回斑古碎片来救他的帝玦,心中波澜四起。
的确,刺伤他的人是帝玦,她完全有理由将责任推到凤鸣萝身上,可若不是她在那样的时候选择了怀疑帝玦...或许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油尽灯枯的模样....
郁泉幽低下了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师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凤鸣萝身上发生了点什么,却知道,凤鸣萝绝对不是本意。况且这一切也不是他的错。
“我听紫茎方才说...当时掌门也同着我们在一起...他...”凤鸣萝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话还没有说完,郁泉幽便抢过了话语,“他没事...师兄,你不必问了...你便放心吧。”
眼瞧着郁泉幽似乎不再愿意提起这话题。凤鸣萝闭上了嘴,眼中尽是懊恼与不安。
她走在前面,不知不觉中,脑海中便都是当时长剑穿过帝玦胸口的场景,心间的难过与忧心也越发的让她窒息。
三人便这般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到了霜菊居的附近。郁泉幽本以为沦惑发现霜菊居有人偷窥后会加门前弟子看守。却发现此时门前的弟子比之前她元神出窍前来查看时还要少。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想,似乎是知晓了些什么,眼中一抹淡淡的光一闪而过。
这个沦惑怕是已经将元仁的尸体转移,此番注定查不到什么。可她觉得,今日的沦惑有些与往日不同,紫荆花园之中的他,对于紫菁怕也是无法忘怀,否则绝对不会将紫菁最爱的紫荆花种在到处是霜菊的昆仑...
今日的他既然心性不稳,那么她将凤鸣萝带到他的面前,结果便会不一样。即使沦惑再怎么能够装作淡然的模样,从前同着凤鸣萝同门师兄的情谊也会轻易让他记起惨死的紫菁。
一旦沦惑心有不坚,破绽便极为容易显露出来。
此时的郁泉幽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昆仑徐鼎阁的屋檐之上,银衣男子正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良久,那人浅浅的叹息着,自言自语着,“帝玦...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你的做法若是再次让郁泉幽知晓...她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你。”
三人并行走到霜菊居之前,门前看守的两名弟子果然将他们拦截了下来,“三位留步。”冷冰冰的话,一丝温度也不存在。
郁泉幽在霜菊居面前停留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瞧着挡住他们脚步的两位弟子,“烦请二位通报一声,我们三位寻沦惑掌门有些急事...”
“虞公子,掌门今日什么人都不见。还请你们回去吧...”门前的两位弟子同着那昆仑的大弟子一般死板僵硬,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掌门当真不见我们三位...?”郁泉幽挑挑眉头,冷然说着。
“不见。”这两名弟子异口同声的说着,佩剑交叉挡在霜菊居面前,一动不动。
郁泉幽冷笑一声,“那可当真是可惜里...我今日可是带了一位你们掌门从前的故人而来,这位故人可是极为希望同他见面呢...”她的声音放大了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凤鸣萝一脸诧异的瞧着郁泉幽。似有些不理解。
他的确不能理解,郁泉幽这样等于是在打草惊蛇。不管她有着什么计划。她如今这样便是故意挑衅沦惑。若是沦惑当真是柯云谂,便一定会将自己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寻到任何破绽...
郁泉幽到底在做些什么?
门前的两位弟子互相对视一眼,脸色似乎有些奇怪。
郁泉幽慢慢勾起笑容,悄悄拍了拍元影的肩膀。拉着凤鸣萝就要往回走,却在此时被看守的两位弟子唤住脚步。
“三位稍等...容我二人前去通报一声。”说话的弟子客气了许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凤鸣萝又一次惊异的看向赔着笑的昆仑弟子,越发不能理解眼下的情况。他因着发狂,昏迷许久,苏周发生的事情他几乎一件也不记得。紫茎为了照顾他的身体,也不肯对他开口道明。
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沦惑当真是柯云谂,怎会像今日这般自爆从前的身份?
郁泉幽也不说话。似乎是料到了沦惑会如此,眼中警惕之情却缓缓的升了起来。沦惑此番怕是要与他们摊牌了,若是这番也好,省的她侧面将话套出来,引他上钩。
“霜菊居外的防守有些不对劲...元影,你先不要同着我们进去。躲在不远处观察着,若是半个时辰我们未曾从霜菊居中出来,即刻放出长白的信号烟。”她转头朝着元影悄悄吩咐一番。
少年已经因为元母的事情恨透了沦惑,却又是极其相信郁泉幽的安排。于是悄悄点了点头,离开了霜菊居,朝着不远处的矮跟白墙后面翻了过去,悄悄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双眼阴郁的盯着那里的动静,等候时机。
去通报的弟子没过一会儿便跑了回来。完全没了方才挡住他们时的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恭敬的对郁泉幽说道,“二位请。我们掌门在屋子里等候。”
凤鸣萝细细的观察着霜菊居中每个人的神情,心中似乎有了点眉目。
他有些不安起来。霜菊居外的防守极少,屋内却全是沦惑的人,此番沦惑所做,怕是有着灭口的意思。
郁泉幽却像是并无凤鸣萝的担忧一般,十分坦然的走进了院子里。
院儿里飘来一股淡淡的紫荆花香。凤鸣萝愣然,转眼看向满院子的紫荆花,一时间失了神。
“师兄,提起神。沦惑怕是已经晓得了你的身份。”郁泉幽十分谨慎的说着话。
凤鸣萝清醒过来,淡淡的蹙起了眉头。
他发狂时,已经在苏周露出了真身。这世间麒麟神兽只剩下他一人。当初他为了保护轶血,隐瞒了身份待在帝玦身边,几万年来,心怀不轨之人到处寻找着他的踪迹。只因为麒麟之血乃是世间至宝。
麒麟现世,有着麒麟之光昭告六界。
沦惑的确极有可能知晓了他的身份。
还没走到屋里,那小屋前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景象画面中将沦惑如何将藏着尸毒的半笑生投入了白行镇的各个酒馆的过程记录的清晰无比。他害死了许多白行镇的百姓。其中还有郁泉幽十分熟悉的人。他们惨死的画面不断的在郁泉幽脑海中滚动起来。
正当她慢慢握起拳头时,画面突然一转。漆黑的天空,染着一把一把冲着天际的火光,火光照亮了小镇的一切,一个神似她的姑娘拿着一把长剑在小镇中疯狂的杀人,双眼憋得通红无比。
郁泉幽看到这里,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可怕。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怒火渐渐燃起。
凤鸣萝瞧见这样的画面,心中一惊,担忧的看向郁泉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画面里的小镇,是当年被屠了城的溪川。
凤鸣萝是同着帝玦一起寻到当年的郁泉幽,知晓溪川当年的事情一直是郁泉幽心中不敢提起的阴影。此番沦惑却将这样的画面呈现在郁泉幽面前。似乎是想要激发她的愤怒一般。
“冷静...”凤鸣萝重重的将手摆在了郁泉幽肩头。
双眼已经血红的郁泉幽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能讲凤鸣萝的话听进耳中,满眼全是眼前那个化作她的模样屠杀溪川无辜百姓的女子。心中愤怒已然烧至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