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郁泉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恐慌与疼痛,无意识的朝着一边他靠了过去。
温暖的热意使得帝玦有些贪婪的靠了过去,可随后又控制性的收回了自己的靠过去的手指,然后抱着自己,念着清心咒。
他的寒疾实在太严重,郁泉幽的不断靠近使得他慌了神,于是跌跌撞撞的从床的角落里跌落滚下床榻,重重的摔在地上,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帝玦的全身犹如寒冰一般阴冷无比。
可那人的额上冒出的汗渍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湿透。
他的寒疾已经十分深重,若是靠近了郁泉幽便会自动的将其身上所有真气都吸入他的体内,这样危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郁泉幽的性命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他又怎么能在失去她?
帝玦独自一人缩在内殿的角落里,眼神却十分温柔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逐渐的陷入了昏迷...
清晨的阳光十分的耀眼,躲在角落里卷缩了一夜的帝玦在惶惶的噩梦中突然惊醒,虚寒淋漓,惊慌不已的看向塌上的郁泉幽。
白衣上的汗渍经过一晚上的挤压,再一次变干,他身上的衣服却已经发慌。
和着血迹衣服散发出一股怪味。
帝玦撑着墙壁用力的站了起来,看着睡得安稳的郁泉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内殿后方的泉池中走去。
离忧殿的泉池,滚热烧着的是这些年一直控制着帝玦身上寒疾的药物。
他只能用这样的药物将自己身上的病缩小到只会在月圆十五日发作。
然而现在的他,身上的病已经不能用此方法控制。
他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份不曾与郁泉幽看过的信,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身上的病是有多严重。
他不是没有感觉,自从医女阁他打开了玄灵之境后,隐约中看见曾经在娘亲身边侍奉的绿游在他的身上印下了什么。
现在的他虽然已经不记得到底他在玄灵之境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总归还是知晓他现在不断发病的原因可能便是因为绿游的出现有关。
帝玦脱掉身上的衣服,从池边跳了下去,沉在水中为自己恢复着灵力与修为。
圣火红莲拥有着最令人羡慕的一点特殊技能。
红莲本身有着药理的继承,就算体内精魂消散,只要好好恢复,不必魂飞魄散,只需修养,便能再长回原来的完整魂魄。
帝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恢复自己体内的精魂才能将他硬生生抽离的半个精魂恢复四分之一来抵抗体内不断涌上来的病气。
他需要一点时间,在需要一点点时间,他只要陪着郁泉幽,陪着她回到属于她的地方,看着她好好的活下去,再让他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他或许察觉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却为了郁泉幽愿意拿自己的修为与魂魄来与命运搏斗,哪怕日后他的本身红莲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消耗,哪怕他的魂魄彻底消散,可能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也愿意。
三月不长不短,长白掌门济遥带着虞霜生整整消失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众人寻了很久很久,就是没有找到这两个人的踪迹。
于此同时,仙界也同样发生了几件大事,长白山遭到铭火一行人攻击后,昆仑也遭受到了严重的偷袭,损失了上万弟子,但好在上仙沦惑拼命出战,拼尽全力的护住了昆仑,因而昆仑并没有沦陷。
花界满界重伤累累。
青云帝君昏迷,一时之间仙界实力大减。
九重天上的天帝亲自入住青云,着手处理仙界各种事物。
花界玉寒影请旨回归花界,天帝准奏。
原本发生了这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六界众人都处于惊慌之中,但天帝亲自镇守仙界使得慌乱中的众人稍稍安下了心。
然而当阴谋的小石子轻轻坠入平静如水的河湖之中,荡漾起一丝波澜后,便再也不可能平静。
三月后,重伤闭关的帝玦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而郁泉幽虽然一直昏迷不醒,脉搏却平稳了下来。
他每日都亲自抱着她在后院中坐着晒太阳,希望她能早些醒来。
铭火那样重重的一击是的郁泉幽的灵魂受损,原本是已经救不回来的,可帝玦却硬生生的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睡梦之中她能感受到帝玦温柔的唤声以及陪伴。
三月的整修与休憩让郁泉幽体内的煞气也渐渐的平息下来。
帝玦想着或许是时候将清竹唤来替她查探一下身体虚实,于是便派人前去蓬莱岛悄悄请来清竹。
然而清竹的一番诊断却使得帝玦心中一阵阵发冷。
清竹说,她体内的沉睡着的力量已经在渐渐的苏醒,很快便会引领着她找寻到自己回归的路,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他听了这话,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草坪上坐了许久许久,酒壶空了一壶又一壶。
他经历过万年前的场景,一点也不希望郁泉幽重蹈覆辙。
他知道清竹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她将要涅槃重生,再一次踏上自己不喜欢的路,活在心酸与痛苦之中。
他只希望她能够快乐的生活。
一夜寒疾过后,他再一次满身淋漓的跳进沸腾的泉池中,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便是使得这二人最后分道扬镳的罪魁祸首。
然而事前怎能控制事后果,能过几时便几时。或许当时的他以为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可以让一切恢复如常,让所有回归原点。
但其实这世上就算是神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时间飞逝,又过半月,郁泉幽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帝玦每日守在她的身边,便等着这一刻,看见她睁眼的那一刻,心中的欢喜简直莫过于得到了天下。
“阿玉..?”她醒的第一句便是唤他的名字,帝玦总觉得这一句话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乐色。
他笑意飞上眉梢,眼中挂着温柔,小心翼翼的问道,“身上可有哪里疼?”
郁泉幽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询问,眼角的笑意渐渐扩散开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摸上他的手腕,却明显的摸到了一条极深的疤痕。
她皱起眉,正要抓住他的手腕,而帝玦却巧妙的抽掉了自己的手臂,又继续温和的说道,“要不要吃些东西...你昏迷了三月...如今腹内一定空虚...”
郁泉幽一直盯着帝玦的脸看,又不知他在隐瞒什么,可那张脸现在除了对她的深深关心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情绪。
“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帝玦装作不知道郁泉幽已经看到了他手上的伤痕,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郁泉幽看着他几乎已经淡的没有幽蓝光泽的眸子中满满的不解,心中便忽是一片柔软,她偷偷勾起嘴角微微笑道,“很简单...因为我的夫君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与帝玦待久了的郁泉幽也学会了他贫嘴的那一套,俏皮的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帝玦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从前是他主动,怎么现在反而让着丫头成了主动方。
于是俯身下去,对准她的软唇轻轻一啄,勾人的目光盯着她道,“是吗?为夫也是怎么觉得的...”
天下第一自恋之人,郁泉幽想,莫过于眼前的此人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笑,胸腔处却传来一股剧痛,痛的她立即皱了眉头。
帝玦瞧出她的不适,立即着急询问道,“可是哪里痛...?”
郁泉幽喘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笑着看着他,眼角轻轻瞥过窗边一抹绿色,随后不动声色的与帝玦继续说着话,“阿玉...我饿了...”
她低声呢喃着,帝玦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俯身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好...我去给你做桃花羹...”
他站起身,眼中浅淡的眼色让人根本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帝玦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走出去,关上了门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屋子里的人等着帝玦离开后,才对着窗边一直躲着的人唤了一声,“师父....”
一抹青绿色的身影从窗边摇晃着飘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小两口在亲热...我就...”
郁泉幽的脸上烧起一团红晕,扭过头急忙打断了清竹的话,“师父...阿玉出去大概是过一会儿便回来了...您若是有什么事便快些说吧...”
清竹呵呵一笑,也不再与躺在塌上还虚弱着郁泉幽逗趣,将话题引回了正题上。
“我来...作不过是想要与你说一说我这几天调查半笑生的结果...”清竹认真的说道。
“师父查出了什么?”郁泉幽听到清竹这样说,即刻坐直了身体,却一下子扯痛了背后的伤,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丫头心急什么?”清竹见郁泉幽痛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急忙想要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