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玦脸色铁青惨败却在她望过来的瞬间快速的将那只受伤流血的手臂收回了衣袖之中。
他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与她对望。
他病的这些天以来,脸色一直都是这样差,所以就算更加苍白了一些,郁泉幽也不会察觉什么。况且刚刚恢复神智的郁泉幽也更加不可能察觉帝玦的不对劲。
只是他满身血衣却最终还是引起了郁泉幽的注意。
“帝玦...你...你身上的伤...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她头目眩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略有些虚弱的说着话。
身上满是血迹的帝玦掩去脸上的疲累与疼痛,温和的说道,“傻瓜,这不是我身上的血。”
郁泉幽的腿有些发软,靠在帝玦的怀中,低头朝着自己身上看了一看。只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迹。
“我..我身上都是血...可...我没有受伤啊..”郁泉幽奇怪道。抱着她的帝玦微微一笑,拼命忍住上涌的血气,“你之前莫名发狂,自己打伤了自己...这位清竹医神一直在一旁替你疗伤,所以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都愈合了。”
郁泉幽虽然恢复了神智,却依旧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头疼的很。
她的脚步站不稳,听着帝玦与她的解释,她忽然察觉到帝玦的不对劲,“你...你刚刚说...这位清竹医神...?”
她声音颤抖起来,盯着帝玦看了半响。
“嗯...怎么...你不知道他是谁么?上一次,阴罗小镇之中救了你我的便是他...这一次我也是托他将你带出长白...他到现在也没有与你说他的真实身份么?”帝玦向清竹投去古怪的眼神,低头柔柔的与郁泉幽说着话。
郁泉幽用余光略微看了一眼清竹脸上的神色,只见他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示意着她装作不认识他。
她低下眼眸,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一位是九重天之上掌管司医府的清竹医神。”那满身是血的男子淡然的为郁泉幽介绍着清竹。
默默站在一边的清竹沉寂的看着帝玦为郁泉幽介绍着他。
她愣愣的看着帝玦,知道他已经开始慢慢的忘记关于她的记忆。他已经忘记她早就认清竹为师的事情...
郁泉幽心中泛起一股酸意,她低下眼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她难过不已,一旁的清竹站出来打着圆场道,“郁姑娘...你好。”
郁泉幽抬眼盯着清竹看了一眼,勉强装作不认识他一般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帝玦奇怪的看了这两人一眼,轻轻的咳了几声,轻声询问道,“你这丫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还要回长白...?医女阁那一场围剿...我便是故意让你假死...郁儿...我不想你在掺和到六界的事情中。”
她怔怔的看了他许久,才哽咽着说道,“我...担心你一个人...阿玉...我想呆在你身边。”
那血衣公子一愣,失笑道,“你怎么开始唤我阿玉了?”
郁泉幽温柔的笑道,“以后...我都叫你阿玉...怎么样...?”
帝玦稍稍怔愣,手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一下,认真的说道,“傻丫头...你叫我什么都好。”
她眼中含着一点泪光,却也不想让眼前的人发现,于是缓缓掩去。
清竹知晓帝玦此刻是在强撑着与郁泉幽说话,便在事当时刻与二人之间插了一句话道,“郁姑娘...你身上的伤我虽然有所治疗,却并没有好好医治,不如先去厢房之中休息片刻?”
清竹为帝玦找了离开的理由。
而血迹斑斑的白衣公子也的确已经扛不住汹涌而来的血气,“医神说的对...郁儿先回房休息吧...我...过一会儿来寻你..”
郁泉幽点点头,看了清竹满是焦虑的神色,皱起眉,独自一人朝着屋子里走去。
帝玦身上的血...该是他自己的吧..
她苦笑着弯起了嘴角,这个傻瓜大概又是害怕她担忧他身上的伤势而不肯告诉她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帝玦从来都这样,既然他担心,那么她也不想去揭穿。
清竹扶着帝玦离开了西厢房,只留着郁泉幽一个人独自在厢房之内回忆着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她好像在去寻师父的路上遇见了宣若,可是当时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就突然失去了理智?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拼命的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将帝玦扶回青钟殿清竹心中杂乱不已。
满芳轩中,帝玦刚刚坐到床榻之上,便是猛然吐了一口鲜血。
他皱着眉头,用力的咳着,他喘了好些口气才开口对清竹说了一句话,“医神与郁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医神不是已经答应我...不会再让郁儿再回长白了么...?”
清竹默默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有些不解,虽然他的药的确会使帝玦渐渐忘记关于郁泉幽的所有事情,可他并不会忘记除了郁泉幽以外的事情,也并不至于会让他记忆错乱...为什么眼前的帝玦丝毫不记得自己通过吸灵阵寻找玄灵之境受伤之事...?
“清竹医神...?前辈?”帝玦的声音带着淡淡冷意,见清竹怔愣着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方才的神色太过于严肃而吓到清竹,便稍稍缓了缓脸色道,“医神莫要见怪...我只是太过于担心郁儿...若是我脾气不好...还请见谅...”
这一句道歉倒是让清竹惊得差一点合不拢下巴,他结结巴巴得说道,“你...你向我道歉?”
一直从心底讨厌着他的帝玦怎么可能向自己道歉?
清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就算白羽的事情那么多年过去了,帝玦也绝对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虽然自这孩子在竹屋之中认出他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对他彬彬有礼,可从来不会与他说一声道歉。
那人听见清竹惊讶的语气,不免失笑,“若医神不说...便不说吧...定是郁儿那丫头不让你与我说...”
他似乎没有在怀疑什么,只是转过身不再言语,也不多问。
清竹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今日的帝玦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一种感觉便像是从前他第一次见到魔君沐颜的时候一般,温和却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清竹傻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随着帝玦回到满芳轩中的缘由。
那人躺在塌上似乎十分的疲惫,清竹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的身边,施起一股法术为他输送了一些灵气,然后查探了一番他体内的虚实,觉着他没什么大碍后,他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正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忽然听见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一声浅浅而低落的声音,“医神莫要告诉郁儿...我方才将血喂给她的事情。”
清竹倏然一惊,完全没有料到这小子竟然能够料到他此番出去定然是再去寻郁泉幽的,于是心有余悸的嗯了一声,便抬脚悄悄的从满芳轩中出去,一路沉思着走回西厢房之中。
厢房门一直微掩着没有关上,清竹知道房里的那丫头一定为方才的事情想破了脑袋,估计到现在还在沉思之中。
他推开门走进去,便发现郁泉幽独自一人撑着下巴坐在檀木椅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忧虑。
丫头看见有人从门外走进来,便猛然抬起头来,眼见着是清竹,她便急忙开口询问道,“阿玉的身体...阿玉怎么样,没事吧...?”
她一直挂心着帝玦,知道他方才那样淡定十有八九全部都是装的,他身上浑身是血,让郁泉幽心中完全没有了底气。
清竹有些讶异,“你知道他方才是装的...?”
“他想瞒过我...也不看看自己的伤有多严重...”郁泉幽苦涩的将嘴角耷拉了下来,心酸不已。
清竹微微叹一口气,“那小子的病好歹也被我控制住了...怎么会有事...”
“师父...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郁泉幽询问道。
清竹淡淡的吸了一口气,想起帝玦方才的嘱托,便将刚刚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
“小幽...你身上的煞气发作...方才神君为了帮你平息体内煞气,不小心挣裂了身上的伤口才会满身血迹...你不必再担心他方才到底怎么样了...”
郁泉幽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怀疑道,“真的么?”
清竹点了点头,看着她还不相信,便蹙了眉头。他转了转眸,抬眼对她说道,“小幽...你今日走青钟殿小径之前的事情还记得么?”
他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郁泉幽见方才还在清竹脸上深深忧虑已经稍稍消了下去,她想...帝玦应该是没有事情的...否则清竹现在就不会有什么心思再与她讨论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