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害怕着她的官兵们,还是硬着头皮围了上来。
她盯着这些官兵,趁着其中两人稍稍走神之际,立刻翻身向那二人打去,硬生生的将这包围打出一个缺口,然后奋力向城南的荒郊方向跑去。
这时,在她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追啊,别让她跑了!”
那些还在愣神中的官兵才像刚刚回过神似的向女孩追了过去。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施起轻功,踮脚向高处飞去,没命的跑着,直到跑到荒郊的一处芦苇塘,才有幸躲过了那些官兵的追捕。
她缩着头从芦苇缝隙中看着那些寻找着她的踪迹的人,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待到他们奔向更远的郊外,才放出了呼吸声。
她淡淡的呼出一口气,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口,意外的发现,那些原本狰狞的伤口竟然早已经愈合。
什么时候的事?她不明白,只是过了一夜,这些伤口为何已经愈合?
昨夜,似乎有人救了她?
那么是什么神奇的医术,竟然能让她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一夜痊愈?
她笑了。
不管怎样,她没死。只要有命可以去追查真相就够了。
她低下头,准备清洗脸上的污渍,却更加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得猩红不已。
她失神的看着水中的倒影。
水中的女子对她微微一笑,眼中的阴森让人不由得浑身发麻。
她愣着,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冷哼,原来如此。
怪不得,方才那些人那样害怕她。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双眼变红?
呵...牵强的理由。
只不过是先入为主的观念。
她冷静的清洗了自己脸上的污渍,翻出芦苇丛,向着前面空旷的小路走去。
“老大,你得到的消息可是真的?颜七娘真的在这个小镇?”
“你这不是废话?前个我们的人还在这里看到颜七娘了。”
忽然一阵对话声从芦苇塘的对面传来,她像是听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一瞬间闪进了空地旁边的松针树林中,眼神十分警惕。
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大衣的彪形大汉与一个瘦的跟一只猴儿一样的男子从芦苇塘的对面走进了女孩躲藏的松针树林里。
“嘿嘿,我多嘴了,老大莫要生气,只是这一次,我们真的能将那所谓的宝物拿回来吗?这颜七娘可是名震江湖的怪侠,武功何等之高?”那瘦猴男子谄媚的对彪形大汉说道,接着脸上又露出一下愁容。
“拿不回来也得拿,这令主都下了云画令了,而且开的价也不少,你说咱能拒绝吗!”彪形大汉言语似乎很是无奈。
“可是…”
“你小子别废话了,赶紧的走,还想不想跟着我混了?”大汉不耐烦的说道
“哎哎…”那瘦猴男人见他已经不耐烦,便连忙应声,然后闭上了嘴。
躲在松针树后的她,听了这一番对话,漂亮的黛眉紧紧挤在了一块,苍白的脸上添上了些疑问。
另一帮人?
她能够明确的察觉到,这两人与之前追杀她的人不同。
云画令,又是什么东西?
她在意这两个人所说的怪侠颜七娘,因为她正是方他们口中所说的江湖怪侠颜七娘的女儿。
她叫郁泉幽。
她看着那两人从她的面前走过,冷眸紧缩。到底,母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何先来了一批夺命之人,现在又来了一匹寻宝之人?
她七岁便和母亲来到溪川。
七岁之前,随着母亲打打杀杀,血雨腥风。
七岁之后,母亲选择了隐逸。她与母亲已经在溪川这个小镇安稳的过了八年。
可,到底为何安逸的生活会被打破?
难道与母亲当年选择隐逸有关?
她闪了闪眸,准备跟上去。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又想起自己那变红了的双眼,最终没有跟上去。
纵然她不想背黑锅,现下的自己也绝对不能这样回到溪川城内了。
踌躇思量一番,她放弃了追踪眼前的这两人。
至少,得改变自己现在这身样貌。她明白,就算自己不背杀人的黑锅,也绝对不可能被溪川那个愚蠢的县令饶过。
若是便这样没头没脑的跟着这两人离开,不但不会查出什么,且一定没有好结果。
溪川的布庄在晌午之前必定客满爆棚,这时间人多,店里的伙计总是忙不过来,不会去注意买客的长相。
郁泉幽轻手轻脚的趴在布庄的青石瓦台上,等待着一个买行头的好时机。
待到布庄里面挤满了人,她翻身潜了进去,在众多成衣的布料中随便拿了一件素色衣裳,又从一旁的斗笠摊上随意挑了一件斗笠长帽,便匆匆向伙计付了钱,一个转身消失在拥挤的布庄中。
她来到一处十分僻静的角落里,快速的换上衣裳带上斗笠后便往角落外走,却没想到迎面走来两个地痞流氓。
那两个流氓一见到迎面走来一个芊芊弱女子,顿时起了色心,走上前便拦住了正要离开的郁泉幽。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其中一个脸上长着几颗碍眼黑痣的男子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色眯眯的瞧着郁泉幽。
郁泉幽透过斗笠披下来的纱布看向那两个男人,眼神中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冷意。
“哥俩今天真真儿是幸运啊?”另一个脸上长满混肉的男人哈哈笑了起来,接着便抬起自己的咸猪手向着郁泉幽的胸前袭去。
被斗笠遮住的她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左手快速的抓住那男人伸过来的手腕并用力的往外一翻,翻身跳起,将那男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从角落里传了出来,那原本还装着一副色胆包天的黑痣男子看到脸上长满混肉的男子痛苦的嚎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顿时吓得退后了几步,满眼恐惧的看着郁泉幽,“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饶了我吧?”
“既然要我饶了你,还不快滚?!”她冷冷的说道。
那男子虽然没有看到郁泉幽阴郁的眼神,却也被她身上十分的寒意吓得魂都没了,便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这个街角。
郁泉幽嫌恶的擦了擦方才碰过那流氓的手,接着便跳上一旁的墙头,快速的向城北那烧焦的茅草屋赶了过去。
在她前脚刚刚离开那僻静的小巷,角落里便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青墨色衫衣的蒙面男子,他慢慢踱步到那个陷入昏迷了的流氓身边,望着郁泉幽离去的方向深深蹙起了眉…
城北,茅草屋。
昨夜火势盛大,又出了三起命案,整个城北以茅草屋为中心的地方都被衙门的人团团围住,
来到此处的郁泉幽根本无法靠近屋子,更无法查询她母亲的踪迹。
正当她苦恼着该如何突破包围时,那围着茅草屋的人群突然发生了一阵躁动。
草屋的正前方,一个青墨色衫衣男子不知使出了什么,一瞬间便将围在烧焦的草屋前的官兵都打晕了过去。
顿时间,人群炸了锅,守在一旁的其他官兵也被这动静引了过来。而那青墨色衫衣男子却像是故意要将那些官兵引走一般,等到官兵都围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开始逃跑。
郁泉幽看着那男子和官兵们离开的身影,心中升起疑惑。这个男人是谁?
冲他方才的动作,怎么有点像故意帮她引开官兵的样子?
她不得思考太多,一心想着娘亲的安全,趁着那男子引走官兵的时间,翻身到茅草屋面前。
废墟下的尸体已经被官兵拖了出来,放置在空地上被一层白布牢牢地盖着。
郁泉幽小心翼翼地掀开那白布。
这具尸体的骨骼明显的比寻常女子宽了好几倍,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知道结果的她,猛然喘息起来,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湿。
还好,不是。
这一具尸体真的不是她的母亲。
她看着这被烧得漆黑的草屋,一直坚硬的目光软了下来。
茅草屋的整个屋架垮了下来,屋外栅栏内,有多处血迹。
为了再一次确认,郁泉幽蹲下去,用手用力的扒那些废墟,心脏随着自己的动作而猛烈的跳了起来。
终究,她还是没办法忽视记忆中母亲中刀的那一幕。
她心中的恐惧不言而喻。
她依然害怕,害怕母亲没有兑现承诺,抛弃了自己先行离去。
她吊着一颗心脏,在倒塌的废墟中不断地寻找着。
她翻遍了整片废墟都没有寻到另一具尸体,于是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有,那么娘亲一定是逃走了。
她安慰着自己,瘫坐在地上,似乎费劲了所有的力气。
她定了定神,忽然发现废墟下面似乎有一个发亮的东西。
于是慢慢靠近,用那双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将那东西丛黑漆焦臭的废墟下掏了出来。
浓绿色的翡翠手镯。
郁泉幽眉头轻轻一皱,目光凝聚起来。
这是母亲贴身的手镯,从不离身。
她再次不安起来,心跳又一次加速起来。
不,不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里没有娘亲的尸体,母亲一定没事。
她不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那种恐惧不安地想法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终究她还是没有那么沉着。
她缓缓地呼吸着。
片刻地安宁后,她才冷静了下来。
一定,是母亲留下了这个手镯,为了告诉一些她还没有发现的线索。
她不该自己吓自己。
郁泉幽冷静下来,将手镯套在了手上,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