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中了淬毒的吹箭的侬族兵,被喂服了解毒药丸后,缓过来了不少。
当然,就算死不了,这几个人也废了,不过最起码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西军要得就是他们能说话就行,至于其他的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既然他们能开口了,西军的骑兵战士们也不跟他们客气,一套销魂审讯手段招呼过去,那几个侬族兵很快便吐露了黄师宓的行踪。西军骑兵战士们这才知道,这黄师宓是去李德安那去诓骗去了。
如今,这李德安已经身首异处了,怕是黄师宓多半是找不到他了,估计他回来一打听侬智高已经被抓,多半要逃遁了。这广源州崇山峻岭、山林密布的,想要抓几个人,还真有些难度。
搜捕黄师宓这事儿,只能要求那些早已被慑服的广源州各小部族的土著士兵去做了,能不能抓到,便要看天意了!
他们西军等那些去玉峰山的那一部分同袍回来,便准备班师了。黄师宓虽然上了大宋朝廷的黑名单,但是也并非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还远不值得西军在此长期驻留搜捕。
在西军战士们眼中,这抓捕黄师宓的功劳,自然是远赶不上赶回家过年的事情重要。
…………
侬智高成擒,大事已定,西军来广源州的任务也算终于完成了。那些广源州各小部族的土著士兵们的任务,自然也完成了。
他们这次对抓捕侬智高的搜捕行动,倒是出力不少,起码若是没有这些小部族的土著士兵的带路,想要找到侬智高的老巢,西军骑兵怕是还要颇费一番周折。而且这些小部族的土著战士在进攻金风谷时和在谷口埋伏侬智高时,都是是实在出了力的。
狄青这次对这些小部族的赏赐,倒是颇为丰厚的。
他把这金风谷交给那合力擒获侬智高的三个小部族共同所有。这金风谷出产丹砂,着实算得上是一个聚宝盆啊。
而谷口那些被干掉的侬族兵的甲胄和武器,也都分给这三个小部族。
当然,那些手弩和燕翅弩没有给他们。这些东西虽然在大军对阵时的作用不大,但是确实做工精巧的稀罕物,回去不管是送人还是卖钱,都是很好的。钟浩对这些燕翅弩便很是稀罕,替平西军中营向狄青讨要了不少。
除了这些东西,狄青还赏赐了那三个小部族不少财物。呃,当然这些财物主要是从他们这几个小部族搜罗来的。说是赏赐,其实就是发还给他们了。
狄青虽然为人比较正派,但算计起来来也是挺狠的。
如今广源州的四大部族都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这三个小部族挟擒获侬智高的威名,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壮大起来。
狄青这次把这金风谷送给他们三家,又给财物,又给武器的,怕是他们这三家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我膨胀。
这金风谷出产丹砂,跟个聚宝盆似得,若是有机会能独享,肯定谁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三家就会为这金风谷的所有权大打出手。到时怕是这广源州又是一片乱局,谁也别想壮大起来。
这自然是大宋朝廷想要看到的,这些小部族之间互相打破头,对大宋也没什么影响,也就无力起别的心思了。而大宋可以保持超然的身份,随时以制止战乱,维护稳定为由,介入广源州的乱局。
这样的话,大宋朝廷在广源州的话语权将会举足轻重,大宋朝廷支持哪个小部族,怕是哪个小部族就能一下站起来。大宋看哪个小部族不顺眼,也就能一下把那个小部族打趴下去。
…………
马金虎带领那部分去玉峰山的西军骑兵在抓获侬智高后的第二天赶到了金风谷。
他们这一部分西军骑兵去玉峰山抓捕侬智高,因为去晚了一步,没有抓到侬智高,但却碰到了另外一个上了大宋朝廷黑名单的人物,呃,这个人自然是黄师宓。
他本来是从玉峰山赶往打鼓岭的交趾军驻地,去诓骗李德安的,没想到正遇到赶来玉峰山擒拿侬智高的马金虎所带的骑兵战士。
黄师宓带着的那五十名侬族兵倒是人人都有甲胄,手中的武器,背上有短弩,但是在两千多西军骑兵面前,他们肯定是白给的!估计敢和这两千多骑兵动手的话,顿时就能被射成马蜂窝。
黄师宓他们知道此时唯一的活命可能,便是撒丫子跑路,钻入山林,才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不过黄师宓就算钻入山林,也没能逃过西军骑兵的追捕,至于别的那些侬族兵倒是逃了些。他黄师宓毕竟是个文人,没经过什么战阵,日常大部分时间还是养优处尊的,钻密林、翻山岭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不擅长。而且西军的骑兵战士都是盯紧了他的,至于别的那些侬族兵到时不是很在意。
于是,这黄师宓没逃多久,便被西军骑兵战士们擒获了。至于另外那些四散而四散逃入的侬族兵,能射杀的就射杀了,那些逃得快的,也就随他们去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喽啰,西军骑兵战士们自然也觉得没必要费那个脚力去满山遍野的追捕,又值不不了几个赏钱。呃,西军战士们基本上都是用赏钱多少来衡量有没有必要和敌人拼命的。
本来这大汉奸黄师宓漏网,算是这次平叛的一个很小很小的遗憾的,但是现在马金虎把这家也擒来了,自然也就把这个很小很小的遗憾弥补了,这次南下平叛算是彻底完美了!
如今侬智高已经成擒,他两个汉奸丞相,也一死一被擒,这岭南乱事算是彻底平定了,西军自然也就要班师回朝了。
…………
西军骑兵从打鼓岭来到金风谷时,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赶到。呃,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一路上扫荡那些羁縻州着实费了不少时间。而从金风谷回到邕州城,西军骑兵快马加鞭,只用了四天的时间,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此时用来形容得胜回师的西军骑兵到时着实挺恰当的。
西军骑兵回到邕州时,邕州城外和打鼓岭下的两处京观已经垒造好了。
这京观就是把敌人的尸体垒成一堆,然后用土覆盖夯实便行了,这便是所谓的垒土成丘了。因为垒起来比较简单,所以自然速度也很快。
如今算是平叛事宜都彻底完活了,西军可以整装,准备班师了!
西军骑兵带着抓捕到的侬智高和黄师宓等人到达邕州城时,广南西路安抚使余靖为首的一众邕州城文武官员纷纷出城迎接。
西军此次为平定侬智高,戡乱岭南,立下汗马功劳,就算这些文官再不把狄青这种武将放在眼里,也没法不出城迎接。若是连这个礼节都不做的话,怕是会被天下人喷死。再说,狄青如今还总领两湖、两广之事,使他们的上司,于情于理必须出城迎接。
在城外客套完了,狄青率领西军骑兵入城。如今这邕州城刚收复,一切百事待兴,没什么顾忌,自然没有必要让战士们在城外驻扎,风餐露宿的受苦,还是进城驻扎来的享受。
钟浩跟随着狄青率领西军骑兵进入邕州城时,发现此时的邕州城内的百姓已经在熙熙攘攘的忙碌,和平常的城池内已经没什么区别。
邕州城内的街道上已经打扫的干干静静,一点都看不出前些日子的那种乱象。若不是许多城内的房屋瓦舍还破破烂烂的,很多百姓在修补,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座刚经过了大战的城池。
看来这应该是余靖等广南西路一众多文官的功劳。
西军在打鼓岭前和交趾军作战时,广南西路一众安抚使、转运使、提刑使等文官已经进驻了邕州,着手两广的重建工作。
大宋的文官们虽然打仗不行,而且还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他们有着强大的行政执行力。当官府全力运行起来时,文官总是能把各种纷繁复杂的事情,迅速的理清头绪,推动事情走上正轨,当然,这里主要指得是民政方面的。
这倒是令钟浩对余靖等人的印象好转了一些。
邕州虽然不是广南西路的路治所在,但是却是这次岭南乱事的中心。如今岭南乱事儿平定,这岭南的重建工作自然也要以邕州为中心展开,才更为便利和快捷。
在大宋其实这“路”,并非是一级实际的行政单位,各州知州其实大部分时候是向朝廷直接汇报和负责的。像这安抚使司、转运使司等,其实并没有正式的衙门,这安抚使和转运使等职务一般都是有路治或是重要地方的知州兼任的,一般安抚使衙门和转运使衙门等,都是在州衙里挂个牌儿便行了。
对于广南西路来说,其实这安抚使、转运使、提刑使等官员来到邕州,便也可以说是这路治暂时从桂州移治到邕州了。
如今西军的任务南下平叛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便需要交给那些文官们了,西军和那些文官们交接完,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余靖作为广南西路的安抚使,在广南西路算是狄青以下级别最高的官员了。他们是资格老,又是广南西路的最高文官,这交接工作,自然需要他和狄青之间进行。
余靖作为“庆历四名谏”之一,在狄青面前,确实有些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老资历的文官,对狄青这等武将有些不屑。
狄青在桂州时,不顾余靖的阻拦,将陈曙等三十多名武将斩首示众,而且下得严厉戒令,令交趾军不得踏入大宋境内。这两件事都大大的折了余靖的面子。毕竟这陈曙他们擅自出击也是出于余靖的受益,而那交趾军也是余靖邀请来的。
大宋这些文官们最爱面子,被人如此驳了面子,特别是还是一个武将、就算狄青此时的职位比他高,如此驳了面子,余靖怕是也是极其的不爽。
其实,本来狄青对于余靖这样的“君子党”人是颇有好感的,主要是因为“君子党”的领袖范仲淹曾经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狄青对“君子党”许多革除弊政,刷新吏治等多想举措,也是颇为期待的。
但是余靖在平定岭南之乱中的所作所为实在不能被其接受,无论是不遵帅令、擅自让人出击,还是让交趾军来助战,都不能被狄青所容忍,因此狄青做出的举措,便彻底得罪了余靖了。
狄青其实是不愿和喜欢摆老资格的余靖打交道,他虽然职位高,此次总揽两湖、两广之事,但是若是碰到余靖这样的文官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命令又命令不动,动又动不得,还是少见面为好,省得又看余靖的臭脸。
不过这种交接的事情又必须要狄青出面,是以他喊钟浩过来陪着。钟浩算是跟范仲淹颇为渊源,又是富弼的准女婿,范仲淹和富弼都和余靖是志同道合的战友,而且私交甚笃,多少能起到一点缓冲作用。
说起来这交接工作挺简单的,但确实还是有些地方需要交涉的。比如这些战俘西军带走多少,给邕州留下多少;再比如这邕州城内的西军缴获的财物,给邕州留下多少,西军带走多少上缴朝廷。
这次班师回朝,肯定是要有献俘仪式的,西军肯定是愿意这些侬智高军战俘和交趾军战俘带回去越多越好,到时在这献俘仪式上,这俘虏越多,西军自然也越露脸。
还有这被西军缴获的那些邕州城内的财物,西军自然也是愿意带走越多越好。这些财物上缴朝廷之后,肯定大部分会作为赏赐,再赏还给西军,用来犒赏三军的,对西军来说,自然越多越好。
而对于余靖这些致力于恢复岭南建设的文官们来说,多留下些战俘,便能多一些复建的人手;对留下一些财物,便多一份复建的财力。所以,他们自然也是觉得这些战俘和财物,能争取的越多越好。
这怕是又是一个扯皮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