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时分,六辆马车先后来到城门口,上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跳下,一步跑到饿得饥肠辘辘的王竞尧面前,嬉笑着说道:“大哥,你这官还当得挺有滋味的!”
王竞尧对着小庄剑的头上就拍了一下,笑骂道:“到现在才送吃的来,你这小鬼当真趋炎附势,看着你大哥落魄了,存心想饿死我是不?”
庄剑伸了伸舌头,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最前面的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地方怎么吃饭,庄剑,带人把这打扫干净。你家大人和兄弟们要吃中饭了。”
一听这声音王竞尧就知道是姚楚菲来了,庄剑立马屁颠屁颠的带着十来个士兵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扫一番,随即又带人从马车上取下一样样东西,王竞尧看得眼都直了,桌子、凳子、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最绝的是居然支起了几口大炉子,生起火来。
“大哥,你搬家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们一声。”池文隆看得目瞪口呆,说道:“早说兄弟们也好去帮忙收拾收拾啊。”
王竞尧抓着头奇怪地说道:“难道那几个娘们没有脂粉钱,把老子的窝给卖了?”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姚家姐妹、安小惠和陈霞四个女人,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可就让王竞尧他们看得眼睛发直,居然是泉州最有名的“德兴楼”的几个大厨。
领头的大厨走到王竞尧面前,半跪了下说道:“今天几个姑娘找到德兴楼,要做几个可口的饭菜给大人说来,我们掌柜的听说是送给王大人的,他说王大人为泉州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没有什么好孝敬的,就命小人们前来伏侍大人。这做饭的家伙,菜料都是德兴楼现成的,用不着大人操一分心思。”
王竞尧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道:“你们都来了,那德兴楼怎么办?”
“大人不必操心。”厨子说道:“掌柜的和老板娘都亲自下厨了,客人们听说我们来了大人这,都吵吵着要跟来看望大人,可我们掌柜的说了,不要打扰大人用饭,他们这才没有来。客人们都宽容的很,因此虽然掌柜的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可我们来之前,德兴楼生意反倒比以前好了,大家听到了掌柜的举动,现在排队等着位子的客人都排上小半里地了!”
王竞尧的第一反应是这德兴楼的老板倒是个生意奇才,自己一不小心,居然成为了他的活广告,自己得寻思着要不要问掌柜的收点代言费什么的。
不一会,城门内外菜香四溢,德兴楼的大厨手艺的确不同一般,一道道菜端上来,看得边上的士兵都大口大口咽着口水。那吏目长看得傻了,自己的这个新部下排场也大得可以,直接就把城门当成了饭馆。不过这吏目长倒是个聪明人,马上想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绝好机会就放在眼前,王竞尧哪里会在这里久呆,早晚会官复原职,自己趁着这个天赐良机侍侯好他,将来荣华富贵还不指日可待?
等菜上得差不多了,王竞尧招呼着兄弟们坐下,又让给锋钺营的几十个兄弟每人都送上饭菜,姚家姐妹这四个女的倒甚懂规矩,各自端着饭菜回到马车上不再抛头露面。
那些守城门的兵丁看着王竞尧的人大吃大嚼,又看看自己手中手中可怜的中饭,一个个可怜巴巴地看王竞尧处看来。朝廷现在费用紧张,入不敷出,就连六品以下官员的用度都无法保障,更不用说那些小兵了,能有一口吃的已经很不错了。
王竞尧看到他们样子,笑了笑,对埋头大吃的庄剑说道:“这些弟兄们每天站在城门口,风吹雨淋的也怪不容易,你给他们每人送些吃的去,好坏他们现在都是我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庄剑应了一声,把美味的饭菜分发下去,那些守门的士兵发出一声欢呼,连声感谢王大人不止。
王竞尧向吏目长招了招手,吏目长赶紧跑了过来,王竞尧指着张空位子说道:“你也辛苦了,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吏目长大喜,赶忙坐下,他倒不是为了吃什么,而是这给了他接近王竞尧的大好机会。
“叫什么名字?”王竞尧让人给他添了一副碗筷,随口问道。
‘“小人姓刘,因为父母都不识字,就请人给小人取名,谁想到那家伙图着省事,就给小人取了个名字叫刘一。”吏目长回答得仔仔细细。
“哦。”王竞尧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自从你当上吏目长以来,前后盘剥过进出的百姓多少银子?”
刘一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说道:“小人出身贫寒,深知百姓疾苦,又向来清廉,如何敢盘剥百姓钱财!”
王竞尧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瞒我,今天全都说了出来,我只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不过你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可不敢保证你的性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刘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地说道:“小人该死,该死,实实在在的前后在此赚到了十两银子,现在都存放在家中,小人这就回去拿来还出,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起来吧,没人让你还银子,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王竞尧摇了摇头,看到坐在凳子上还在不断擦抹着冷汗的刘一,笑道:“看你那点出息,盘剥自己人的钱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我将来给你介绍个好地方任你搜刮。”
刘一以为王竞尧说的是反话,正想再次跪下请罪,王竞尧挥挥手让他坐好,说道:“我说的是认真的,将来我一定给你个官做做,你给我变着法子的搜刮,最好弄的那地方民不聊生,老百姓卖儿卖女卖房子,你压榨得越多,我赏你就赏得越多;你要是盘剥得少了,我反倒要重重治你的罪!”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话了,刘一听得一脑袋雾水,还有这样当官的?虽然宋末吏治败坏,贪污腐化成风,可再坏的官怎么着也得做到面上看起来清正廉洁,要王竞尧真的说到做到,那这官当着可就是天下第一爽快之事了。
当时刘一并没有想到,在以后,他将成为一大奇人、奇官,一位史书上把他骂得一钱不值,不过却终身享受着数不尽的好处。
等饭吃完,四个女人又指挥着人把这收拾干净,带着马车离开之后,王竞尧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忽然城外一骑快马飞来,马上一员将边跑边叫:“老大,老大!”
守城门的兵丁正想拦着快马,却被马上将领刷的一鞭抽下,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的马你也敢拦!”说完跳下了马,快步冲到王竞尧面前,当时就半跪下道:“老大,司徒平一来了!”
那些兵丁一听到这人竟是在青芝山和鞑子血战到底,大名鼎鼎的锋锐营统制司徒平一,都吓得吐出了舌头,一个兵丁悄悄地说道:“都说天卫军是咱大宋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士兵又最蛮横,看来有点不假,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
王竞尧大喜,一把扶起了司徒平一,紧紧抱了一下,说道:“你怎么会来了?”
池文隆、陶亮几人也匆忙围上,对着司徒平一上下打量,池文隆笑道:“司徒大哥,你在福州捞了不少油水吧,你看你这肚子都快凸出来了。”
和他们说笑了几句,司徒平一说道:“听说大哥被朝廷罢官,兄弟们当时就炸开了,我们以快马互通声息,本来想当时就来泉州,可得到大哥口信,知道大哥必有深意,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兄弟们想念大哥的紧,不知大哥在泉州过得怎样,就征调了一批粮食,委托我给大哥送来,也顺便看望大哥和众家兄弟!”
“好,来得正好。”王竞尧笑道:“锋钺营几处粮食正好快要吃光,从平湖征调粮草却又太露痕迹,你们送来的正是时候。”
司徒平一向四周看了下,说道:“快到泉州的时候,我听人说你当了城门官,我本来还不相信,原来竟然是真的。大哥,这破官咱不当了,招呼着大家去福州吧,省得在这受这鸟气!”
王竞尧拖着司徒平一坐下,又招呼池文隆等人围着他而坐,说道:“朝廷不过是想羞辱我而已,这却正好给了我谋划的时间。朝廷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只管做咱们的。我已经命令黎师按照原计划,今日上午去了流求,依旧当他的官。司徒,我再吩咐你一件事情,你回去后立即整顿锋锐营,随时待命,福州离泉州不远,等我一声令下,你立即开赴泉州,万万不得有误!对了,你去福州时间也不短了,现在锋锐营有多少人手了?”
“我选的全部都是精壮之士,到目前锋锐营已拥兵八千。”司徒平一说到这疑惑地看着王竞尧,问了声:“大哥,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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