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数第二个转弯处,已经能够看到些许从下自上渗透出来的光,咏稚安抚性地握了一下默槿的手,可还没等默槿有所表示,最先绕过最后一个转弯的宗英承突然愣在了原地。
咏稚也跟着停住了,他收手将默槿往自己背后护住,十分戒备地看着前面宗英承的背影,但不等他的顾虑有所结果,宗英承已经举着烛台快步离开了台阶,几乎是直接扑了过去。
“筱儿,筱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昏暗之中,默槿同咏稚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也进入了这个地下的密室之中。
里面除却党筱儿和宗英承,还站了一个人,默槿现下已经不识得他了,不过他在看到默槿时却忍不住全身发起抖来:“你骗我,你敢骗我!”卓叶飞声音尖利,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发了疯的女儿家,配上他清秀的外表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要扑过来撕扯默槿的前一瞬,咏稚一掌拍了出去,就连空气都发生了一串扭曲,最后这一掌落在了卓叶飞的肩头,生生将他左肩的关节拍脱了位置。
别看他声音尖细,却也是条硬汉,竟然只是闷哼了一声,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越过咏稚死死钉在默槿身上。
咏稚干脆将默槿整个藏在了自己背后,对上了他的视线:“我妹妹出了事儿,你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先操心一下你的新主子。”
另一边,宗英承一直十分克制地看着党筱儿,看得出他几次三番地向伸出手去,或许是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或许是想帮她将鬓边的碎发挽进去,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轻之又轻的叹息。
党筱儿递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转身走到了卓叶飞面前,沉声叮嘱道:“当下最重要的是我的问题,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也不知卓叶飞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党筱儿的话,总之他确实是退了半步,将自己一半的身影都藏进了黑暗之中。
从卓叶飞手中接过已经泛黄发脆的两页纸,党筱儿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再同从前一般,虽然看面容仍然能够分清她的年龄,可若是单单去看她的动作,咏稚则会以为是名在宫内生活多年的嫔妃。
就连她的一个勾指、一个低眸都带有不可思议的魅力。
“想来两位已经听说过了,”分别在位置上坐下后,党筱儿隔着桌子将那两页纸推到了咏稚的面前,“不日我需得言明正身,当时还得请您二位帮忙。”
“为何?”
咏稚并没有去接那张纸,反倒是笑盈盈地看向党筱儿:“党姑娘倒是好手段,没想到能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倒是同我认识的那位党筱儿已有了云泥之别。”他这话说得并不客气,可是党筱儿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挑了眼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也不应声,只是又将那两页纸往前推了推。
上面的笔墨都有些暗淡了,咏稚只扫了一眼,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两页纸从党筱儿的手掌下抽了出来,那在手中细细研究。
“我知道咏公子要什么,也知道默槿姑娘她…”党筱儿眉目流转,却并没有将话说完,反倒是将话题又扯到了那两页纸上,“若是咏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这两页纸所在的书的全本,我定然双手奉上。”
先前咏稚以为那两页纸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才会导致笔墨都清浅了去,可当真得拿到手里时才发现,并非是墨迹的关系,而是原本这墨就比现在的墨要浅一些,因为这墨是用树的树枝熬成的。
浅棕绿色的笔迹除却咏稚和默槿,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懂,就连咏稚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十分不舍地将两页纸放回了桌上,只是一直摁在自己掌下不愿松开。
看到如此的景象,党筱儿知道自己所求之事已经有个结果,自然唇角已经挂上了笑意。
但咏稚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好:“你当真想好了?施法时虽时间不长,可这毕竟是逆天改命,你可得,想好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想来党筱儿会带着卓叶飞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件事的始末卓叶飞都已同她说了个自己,咏稚自然不用再多强调。
党筱儿点了点头,“那便是五日之后,烦请这五日内,咏公子同默槿姑娘就暂住在三皇子府中,不要四处乱跑。”
咏稚突然浑身一震,连瞳孔都无法控制地收缩了一下,随后才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自然,您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两人的手轻轻握在一处,可脸上的笑容都说不出的诡异。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咏稚和党筱儿身上,偏偏只有默槿偏着脑袋看着宗英承,她发现在党筱儿开口说出“三皇子”这几个字儿的时候,宗英承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搅在了一处,甚至默槿觉得自己都能听到骨骼互相摩擦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场短暂的见面很快结束了,目送着卓叶飞和党筱儿消失在密室另一侧的密道之中后,咏稚才将那两页纸仔细收好,转过头看向了宗英承。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宗英承连连退了好几步,终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掌心,摇了摇头,末了又应道:“那日我带她如同见我父王,没成想她竟说我父王是她梦中之人,随后她与我父王密聊了半个时辰,当她出来时,便从我的枕边儿人,变成了…变成了他的妃子…”
说到后来,宗英承的语调中已是满满的无奈,甚至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咏稚站在他身侧,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最后到还是拍在了宗英承的肩头。
“此事……”
“此事不怪你们,是我没想到,”宗英承反手拍了两下咏稚的手背,示意他在旁边坐下,“还有那个卓叶飞,自从抓住龙影后他就变得十分奇怪,特别是你同默槿还有那位先生失踪之后,他就像是疯了一般,在九层塔上不眠不休了整整七天七夜,当他出来的时候,差点儿看护的守卫都没有认出他来。”
咏稚与默槿对视了一眼,追问道:“之后呢?”
宗英承摇了摇头,不过他并不是不知道,反倒像是在否认什么似的。
“后来我从父王那儿得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十分偏僻,周围皆是群山环绕没有人烟,就连我国的地图上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标识,可他却要我快马加鞭地赶去,说是要替他从一群人手中取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次咏稚和宗英承都愣了一下,自从进入地宫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默槿竟然开了口,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东西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是一块巨木所雕刻而成的箱子,上面刻了两颗树,两颗我根本没见过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