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的呼声越来越响亮,都盖过了姜云秋的声音,这戏压根没法唱下去了,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且她也没心思唱下去。
姜云秋索性停了,脑袋蒙蒙的,出道二十来,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头几年还有喝倒彩的,但后面一个都没了,每次演出都是满堂彩。
可现在却比喝倒彩还磕碜,比往台上扔破鞋还恶心人,是她小瞧宁霜这小贱人了。
“滚下去吧,还唱什么唱,别污了我们的耳朵!”
不知是谁突然朝台上扔了只破鞋,是实实在在的破鞋,估计是从桥洞的流浪汉那儿弄来的,这家伙的准头还挺不错,一下子砸中姜云秋的面门,销魂的恶臭味直往她鼻子钻,差点连隔了两夜的饭都吐出来了。
“滚,唱的什么狗屁,街上叫花子唱的莲花落都比你唱得好,还是大青衣,我呸!”
“臭狗屎,滚下去,就这水平还用得着比三天?今天就能定胜负!”
骂声一阵接着一阵,兴奋和暴躁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本来还很平静的观众,都被煽动起来,跟着朝台上砸东西。
烂苹果,臭鸡蛋,烂菜叶等等,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这么多恶臭材料,络绎不绝地朝台上砸,全落在了姜云秋身上,倒是了成了特殊的行为艺术。
头顶着一株烂白菜,脸上糊了粘乎乎的臭鸡蛋液,身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烂水果和菜叶,甚至还有一片饱胀的纸尿裤,沾在姜云秋胸前,散发着童子尿特殊的精华骚味。
不仅姜云秋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评委们也没遇上过,顶多是不爱听罢了,哪还有砸场子的呀,还砸得如此恶臭,都快熏死人了。
评委们虽有心想帮姜云秋说话,可有心无力,味实在太上头了,隔着好几米远都熏得够呛,他们不约而同地退到了宁霜那边,这边的空气清新啊!
姜云秋气得身体直颤,话都说不出来了,打从生下来到现在,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谁敢给她气受?
“滚下去!”
一只烂番薯砸中姜云秋面门,爆开了花,红色的汁液飞溅,她身上的戏装已经一塌糊涂,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姜云秋所得跺了跺脚,实在受不了了,准备下台,才刚转身,于智文就叫住了,严厉道:“不可以下去,老祖宗的规矩,你得冲观众们鞠躬道歉!”
“凭什么?他们砸我的场子,我还要给他们道歉?呵……您老开玩笑吧!”姜云秋气得笑了,这糟老头子成心开涮她呢!
于智文语气更严厉了,“砸你场子是因为你唱得不好,观众们花钱买了你的票,你唱得让观众不高兴了,他们砸你场子就该,你就得鞠躬道歉,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要是不服气,就打给你师父,看他怎么说!”
“退票……”有人大叫,紧接着更多人叫了起来,纷纷嚷嚷着退票。
姜云秋死死咬牙,朝宁霜那边看去,眼里寒光闪烁,她还是太心软了,就不应该给这小贱人上台表演的机会,昨天把这小贱人扔进海里喂鲨鱼,今天哪还有这些事。
“师姐,师父打电话来,让你给观众们鞠躬道歉,还说原款退票!”一个年轻姑娘上了台,手里拿着手机,眼里有着得意。
终于等到这个老女人倒霉了,哼,叶家班里唱得比姜云秋好的多如牛毛,凭什么只捧这老女人,下面的师妹都让这老女人压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她们可算熬出头了!
叶莲生的声音从手机晨传了出来,“态度一定诚恳,鞠躬还不能让观众满意,就给我跪下来,直到观众们满意为止,否则你别回来了!”
“师父……”
姜云秋委屈死了,她这辈子除了跪了大佬和师父外,连父母都没跪过,凭什么让她给这些野蛮人下跪?
“做不到?那我明天就宣布你不再是我叶莲生的弟子,和叶派毫无瓜葛!”叶莲生冷笑。
丢人现眼的东西,以为叶派真的没有人了吗?
要不是姜云秋勾搭了大佬,他怎么可能把资源都给这个唱功身段都不出挑的徒弟?
现在姜云秋自己找死,相信大佬很快便会厌了,这个徒弟也没利用价值了,他还不如重新扶植更年轻漂亮的徒弟。
姜云秋一下子慌了,她如果不是叶派的大师姐,还有谁会奉承巴结她?
大佬也不会再传唤她了,因为大佬最爱的就是青衣,晚上总是让她穿着薄如蝉翼的戏服表演,而且大佬的其他情人也都是唱戏的,算是大佬的怪癖吧!
“师父,我听您的,我照您的做。”
姜云秋咬牙应下了,浓浓的屈辱感,让她第一次低下了骄傲的头颅,通知她的师妹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遮掩,这老女人已经完了,就算道歉了也不可能回到以往的巅峰期,再者赌约说得很清楚,姜云秋要是输了,就终生退出表演。
哈哈,老天爷真开眼啊!
“大师姐,师父说态度要诚恳,你咬着牙跟要吃人一样,观众肯定不会买帐。”
姜云秋恨恨地盯着师妹,咬牙道:“我的如意算盘别想成,我倒霉了你们谁都别想摸捞着好!”
“大师姐,你冲我撒什么火,有本事你冲师父撒去,哼!”
师妹挤兑了句,灵活一转身,避开一只烂番薯,小跑着回后台看热闹了。
姜云秋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没吐出来,弯腰九十度鞠躬,语气还算诚恳,“是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票肯定全款退给你们,还请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天……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拉倒吧,明天傻子才会上当,赶紧把票钱退给我们,明天我们都去看宁霜的,那个才叫好,你好好学着吧!”
一只烂苹果砸了上来,随即而来的下雨一般的烂菜叶和烂水果,台上都堆成了垃圾山,姜云秋就站在垃圾中间,她自己也成了垃圾。
戏园子门口,北冥离的员工拉了一卡车烂菜叶和水果,往里面分发,这些可他们花重金从菜市场和水果市场买来的,不比新鲜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