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样子,她还真是有不对的地方。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英雄!”
小三儿擦擦眼泪,小声的道。
囡囡扑哧笑,腻在云沁腿边,笑话起来:
“没羞没羞,英雄才不会哭鼻子呢!”
小三儿顿时涨红了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句话来反驳:
“不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说男子汉就不能哭了。我娘说了每个人生下来都得哭,要不然就是死胎。能哭能笑,才是我辈性情中人。”
哈,这下,云沁突然对这孩子有点另眼相看,其实也是一个好孩子,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脸:
“说的好。会哭会笑,才是一个有血肉的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当英雄的。不过,得做一个有正义感的英难,要光明正大的打败对手,而不是使用那么一些不入流的伎俩,不仅降低了自己的格调,而且还会被对手嘲笑。你想当囡囡眼里的英雄是不是?”
“嗯!”
小三儿犹豫的点头,然后贪娈的看囡囡一眼,那眼神,是喜欢吧,所以那么介意,那么的想引她注意?
有点好笑,囡囡这么小,就有爱慕者了呢,长大以后,得迷死多少男人啊……
云沁笑笑揉揉这孩子的头:
“那就让自己变的足够强大,令她不得不看到你的存在!用你的本事去征服她的眼光。囡囡懂得很多,那你就得懂得更多。要是你没办法比她厉害,那就默默守着,不要与她有冲突。如果你不想受欺负,那你只能服从;就是不能哭鼻子,所英雄,流血不流泪,流泪也得暗地里流!”
最后几缕霞光,从林间照射下来,斑驳的,闪亮的,落在孩子脸上,打亮着那清亮的眼,孩子很认真的在听。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么深,孩子能不能听得懂,要是听不懂也正常,要是听得懂,那这孩子的将来肯定不可量限。
“嗯!”
小三儿再次很郑重的点头,眼神是那么的坚定。
云沁不知道的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孩童,因为这样一番话而彻底改变了一生,很多年以后,他终成为了这时代里一中流砥柱,没有人再敢欺他,也没有人再敢小视他,哪怕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对她也只有笼络。
有些人能改变有些人,有些人能被有些人改变,这不能算是命中注定,而是人生的机遇。
此时,云沁并不知道自己的说教能在一个孩子身上起到一个怎样强大的作用,她没有将注意力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孩子身上多顿留,只笑着拍拍手,让孩子们离开,只余下两人。一个就是小三儿,是那么恋恋不舍的不愿离去。
另一个约模八九岁,穿着一件青蓝色的小袍子,一副小小儿郎的模样儿,神情有些严肃,一直一直就守在边上,哪怕看到云沁时是欢喜的,他依旧那么理智的守着,看着她们母女亲呢的欢笑,直到她转头看到他,他才一撩袍子,单膝往地上跪了下去,小大人似的抱拳一礼,这种礼节,混然天成:
“子渊叩见师父。”
声音稳重。
这孩子,姓莫,叫莫子渊,是她去年在查第一庄屠庄案时候救下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全族被灭吓坏了他,还是性格原就如此,很内向寡言,不苟一笑,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了不知多少倍。
同一时间,其身后,一男一女听得声音已经奔了出来,是明月和明霞两兄妹,见到她时,喜逐颜开的跪了下去:
“主子来了,叩见主子!”
“得了得了,都别,跟你们说了多少回,没事别老跪,我不喜欢!阿渊,你也起来。”
她步过去将那个孩子扶起来,蹲下去轻轻抱了抱:
“阿渊,师父不在,阿渊带着囡囡,阿渊辛苦了哦!来来来,师父也抱抱阿渊!”
这个冷清的孩子,脸上蓦的腾起一片红云,依旧不习惯被她抱,但已经不抗拒了,双眼亮晶晶,看向已经撅起小嘴的囡囡。
“娘亲,囡囡乖着呢,阿渊哥哥才不辛苦呢!阿渊是不是?”
囡囡仰着迷人的小脸,冲阿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靥,光彩夺目,在求证。
阿渊扯了扯嘴角,隐约是笑了,慢吞吞的说道:
“师父,囡囡乖乖的呢!隔三岔五才打一场架,闹一次肚子,赖一回床,隔天岔五的能记起交作业,会知道练功夫,比起以前进步多了……子渊不辛苦!”
囡囡瞪大了眼,不相信的瞪着这个出卖自己的少年,爱娇的跺脚:
“莫子渊!莫子渊!莫子渊!”
“在!”
“你你你……你说话不算话。”
某个小小女娃娃鼓起的小嘴:“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某个小小少年眨眼,歪着头,看上去挺腹黑的模样儿,慢吞吞的问:“我说过什么话了?”
想套她话,在娘亲面前把做过的坏事亲口抖出来?
哼,她才不上当。
囡囡决定不和这坏人一般见识,紧张连忙抱住云沁的腿,谄媚的笑:
“娘亲娘亲,我没偷懒!该学的功课我一点也不落下,该练的功夫,我也好好练着,该玩的时候,我当然得好好玩了。娘亲,咱们得劳逸结合的是不是。天天盯着书,才会成书呆子,天天练功,那得变莽女,咱要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坑蒙拐骗无所不精的九好少年。我做的绝对够格的……”
嗯,真的很会坑蒙拐骗!
“好呀,要是别偷懒的话,待会背书给我听,练功给我看!”
她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儿。
“那有什么困难的。囡囡一定是最最棒的,比子渊哥哥还要棒。子渊哥哥学功夫还不比我快呢……”
囡囡得意的冲子渊了做鬼脸。
子渊不说话,脸上流露着怜宠的神韵。
是的,囡囡是个聪明的孩子脑子活的很,学什么都快,只是跟她一样,爱偷懒,没有人督促的话,三天打鱼,两天散网的,自从去年收养了子渊,她的脾气改了不少,这子渊爱督促她。就像当年的秦逍。
这也是一个极有慧根的娃娃。
一直觉得囡囡没有合适的玩伴,子渊的到来,丰富了囡囡的小日子。而囡囡的开朗,也能融化子渊那颗冰冷的心。这事儿,两全。
重要的是,两个人很有默契,一个沉默的犹如大山,而一个就像是闹腾在青山峻林里的小黄莺,欢快的啼鸣声,能令沉寂的大山欢腾起来。,
“走了!回家去说话!”
一只手牵一个娃娃,走在绿荫荫的竹林里,农庄上的朴素氛围,那么的浓郁,怀王府的一切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的生活,与皇族之争,原本没有什么牵扯,她此生最大的希望,就这样子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但她总觉,这样的安逸,总有一日会被打破,她的人生会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郁,她觉得自己无法逃避,只能勇敢的往前走下去……
林子安静了下来,天空变成了青蟹色,夜幕很快要降临。
云沁没看到,在他们离开的背后,那个叫小三儿的孩子,躲在一边的树丛里,远远的盯着望,小小的黑黑的脸孔,全是艳羡。
她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孩子,会替她揭开一个惊天大秘密,颠覆掉她整个平衡的世界,令她,从此坠入混乱。
云沁喜欢守着囡囡,听着孩子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听着孩子咯咯咯的欢笑,银铃似的在耳边回荡,看她写字,看她练功,看她如一只花蝴蝶似的面前招摇飞来飞去,花枝招展的,心头,便有溢不住的喜欢流泻出来。
囡囡一直是她的心肝宝贝,比什么都重要,能带给她无穷的快乐和力量,在她疲惫的时候,在她寂寞的时候,让她觉得温暖,不再孤单。
晚上,她和囡囡睡在一个被窝里,孩子小胳膊小腿,白白嫩嫩的,又香又软,直往她身上蹬,嘻闹声是那么的甜,那么的纯,那么的干净。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只是她作为女儿这一层身份,在自己母亲面前,做的并不好。
她让母亲失望了。
看着孩子,她想到母亲,想到自己的曾经,想到了这十八年来的点滴滴,想到她的人生,就是这么诡奇,而曲折叠起。
她,云沁,是南燕与西楚边境云家堡的七小姐,云家堡在南燕燕州是第一首富,父亲名叫云佰万,母亲叫燕娘,是父亲第八房妾夫人。
云家原本祖居在南燕的,五年前,才定居西楚,主要是因为那一年她闹了一出未婚先孕的丑事,紧接着,为了肚子里的那块肉,她又整了一出逃婚记,与家里彻底决裂了。
云佰万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可能也是觉得对不起秦家,就带着云家上上下下乔迁到了西楚京都,成了京都第一首富,而将她一个人遗弃在了南燕。
说来也不算是遗弃,而是她带球逃出去生养了,从此再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
她犹记啊,五年前,父亲当着全堡上下所有人的面厉声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要是敢踏出家门一步,从此你就不是云家人!”
她毫不犹豫的叩头弃家而去,而后,在历经重重奇遇以后,在东越国生了一个女儿。
一个叫世人唾弃的私生女在自己的坚持下,降临到了这个世上,成了她这五年来唯一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把日子越过越好,支撑着她要不断的强大起来,因为她有女儿要保护,因为她有一个家。
想想啊,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快,眼睛那么一晃,她来这个异世,已足足一十八年,当年的一小小的稚子,如今长成了青春飞扬的女子,并且还完成了生育和养育娃娃的人生使命,将前世没有做过的事:男欢女爱,十月怀胎,生死一线的生产,一把屎一把尿的教养照看,全都做齐了,并且还重新做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