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工具?"唐歌不解, 不过吴添能够隐瞒时空管理局, 并让原主的灵魂成功躲过时空管理局, 吴添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原主多很多。
"为什么时空管理局要不停地招收时空修理工, 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唐歌没有想过, 因为原主的要求里没有回去时空管理局这一点, 唐歌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完成任务后, 随便找个时空漏洞跳下去过完这一生,她可没有回去时空管理局继续打工的准备。听了吴添话里面隐含的台词,唐歌心知, 这时空管理局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从原主的记忆里,唐歌知道时空修理工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时空管理局,就能不断延长生命值。时空修理工没有下岗一说, 时空管理局的职位有限, 按理说来,时空管理局对时空修理工的需求是有限的, 事实上时空管理局不断招收时空修理工。单独将这件事拉出来看, 确实存在问题。
"我来这个时空, 为的就是阻止函予走上以前的老路, 成为时空管理局的时空修理工。"
吴添见唐歌脸色不变, 继续说道:"遇到函予之前的我吃不饱,穿不暖, 唯一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时空修理工,穿梭于时空长河里, 修补时间长河里的漏洞。因为成为时空修理工后, 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直到有一天,在我快饿死时,函予给了我一片能量面包。得知函予是时空修理工,我想成为一名时空修理工的愿望第一次动摇了。我第一次见到函予,他还能动,慢慢地他失去了移动能力,到最后,他变成了活死人。因为灵魂离体太久,函予的身体废了。即便时空管理局将灵魂还给修理工,依然阻止不了时空修理工的身体死亡。可是时空管理局在招聘时空修理工时,从未将这种后果告知应聘者。时空管理局势力太大,我阻止不了其他人,只能用函予给我的东西,返回函予曾经的时空,让他不走这条不归路。"
"感谢你?你所说,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吴添的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唐歌不是第一次下任务,即便观察了吴添五百年,对吴添却做不到完全信任。毕竟,她在观察吴添时,吴添也知道她的存在。即便吴添不知道她这具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也会防着对他知根知底的唐歌。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不,将死之人,最爱坑人。"唐歌又不是凡人出身。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判官的手下,协助判官处理文书工作,受工作环境影响,唐歌见过的鬼不计其数。形形□□的面孔,看了不知有多少。鬼是从人变来的。有些鬼很善良,但是有些鬼很狡猾。生前死后,其性不改,可谓死性不改。
凡人所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得偿所愿的鬼魂介于对死亡世界的恐惧,愿意对活着的熟悉的人表达善意,但是更多的鬼魂是带着一点点畏惧与不甘愿死的,所以这一部分鬼魂是不会有向善的心思。
唐歌承认,她有时候会凭直觉说话,可是大部分时间里,她依靠理智和思考完成任务。现在的吴添看上去再无害,唐歌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就完全卸下心防。说来奇怪,当初就算她决定暂时收手,也没有考虑过与吴添摊牌这种可能。
唐歌想,就算让她拿到完整的时空机机芯,她也不会降低对吴添的戒心。吴添此人,不管有什么奇遇,既然能瞒过时空管理局,让她监视五百年,就不可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
"其实我没恶意,唐歌。当初用时空禁术救人,不过希望你能暂时收手,让我和函予过五百年安静日子。幸而我做了,否则与你斗下去,即便活上千年又如何。"
这一次唐歌没有说话。因为说再多,都是空的。吴添咳嗽两声,说话确实让他体能消耗比较大。这时候,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骁王开口了。
"我劝过阿添,将你的生命值夺过来,可是他拒绝了。如果不是阿添阻止,我不会手下留情。阿添觉得对不起你,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阿添死后,我不会独活,时空机的机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骁王称孤道寡五百年,除了在吴添面前自称'我',这还是唐歌第一次听见骁王在旁人面前有别于君王的自称。
她真的能拿到机芯?吴添死了,骁王还可以活五百年。坐拥江山五百年,是多少凡间的帝王梦寐以求的事,骁王真的愿意放弃?
唐歌并不相信。却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你的条件是什么。"
"原谅阿添,等我死后,将我与阿添合葬在皇陵之外。"
要在守卫森严的骁王宫中偷走骁王的尸体,对其他人来说,难度不亚于登天,可是对于掌握了王宫的唐歌来说,这不是难题。
唐歌一口应下骁王的要求,却做了两手准备。骁王食言,她自有法子拿到机芯。
第二天黎明结束前,吴添死了。唐歌以为的后招没有出现,她出现在骁王面前时,骁王抱着满头银发的吴添,仿佛失了魂魄的玩偶。
大殿里除了唐歌、骁王和吴添的尸体,没有第四个人出现。蜡烛还在燃烧,天光微现。唐歌用灵力支撑起一个防护球,将吴添和骁王护在其中。吴添生前,时光在他身体上停滞了,死后尸体消失的速度就会越快。唐歌用灵力将人和尸体包裹起来,就是为了让吴添消失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她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担心吴添消失快了,骁王后悔不给她机芯。
"阿添说了,只要我资源给你机芯,你就能从我的心脏里将机芯取出来。现在阿添死了,我也不想
继续活下去。你把机芯拿走吧。"
骁王的脸上没有对生的眷恋。唐歌伸出手,试探着贴到了骁王的胸膛上,却毫不费力地将机芯取了出来。
失去了机芯的骁王瞬间苍老,生命值随之流逝。此刻的骁王,像极了蜉蝣,朝生夕死。唐歌看着骁王的生命力一点点消散,直至闭眼。期间,骁王始终抱着吴添,没有放开。
唐歌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太奇怪了。吴添死前玩点阴谋,才符合她最初的猜测,可是吴添什么都没有做。骁王任她取走机芯,实在与一国帝王的野心不符。但是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发生在她眼前。
情之一字,唐歌从不会看轻。可是让她想不通的是,吴添明明有机会动手,为什么甘愿死去。哪怕是骁王,也可以在她取走机芯时拒绝她取走机芯。唐歌自信能在机关发动时保住性命,一旦机关发动,受伤总是免不了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唐歌得到这一切都过程顺利得过分了。她很不安,总觉得是不是在后面的修补漏洞环节隐藏了陷阱。当她将两半机芯合二为一,召唤来时空机,利用时空机修补好时间长河漏洞时,意外仍然没有发生。
到此,唐歌是真的相信,吴添和骁王没有留任何后手,完完全全放下离开了这个时空。
唐歌将两人的尸体带离王宫,合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两人长眠的地方距离吴添第一次到这个时空的落脚点很近。唐歌私心里以为,这两人一定会满意她给他们挑的长眠地。反正不满意,他们也没办法跳出来和她理论。为了防止尸变,唐歌没有找风水宝地。
之后,唐歌独自一人走完了剩下的五百年。
其实,吴添有骁王作伴,才是真正满足了吧。唐歌闭眼前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