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他大吼，“我娘是被张铁牛打死的，我们家虎子也被带去康伯那里了，如今我拿不出那汤药费，人家也不给我孩子啊。”
林大头又把责任推给了康伯，他苦兮兮的道：“我就是想让娘走的不那么冷清。”
“人家康伯是不给你孩子吗？”陈金根都要被气疯了，“人家康伯看着我的老脸，不用先付银子就给虎子看病，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这么多天你有去康伯那问过一声吗？没有吧！不但没有过去，还偷偷把孩子送去沈家。”
“明明接走了你们大半夜又送回去什么意思？别当谁都是傻子，我告诉你。”
陈金根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声音老大，吼道：“这么多天你们一次都没去过康伯那里，还说什么康伯扣了你们孩子？”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那良心让狗吃了？人家替你儿子看病，还要给你担负骂名？你那心是墨汁做的还是什么做的？”
话说的太多，声音又急，陈金根也几十岁的人了，当即一阵眩晕。
康伯抱着虎子越过人群，一把扶住他，“老陈，你别那么大火气！”
随即又叹气道：“村里给我正名，这一次我老人家就算吃亏也认了。”他本就不在意这些银钱之类的东西，在乎的唯有一个名声而已。
“陈爷爷，我回来了，你别难受。”
虎子伸出小手帮陈金根摸着胸口顺气，奶声奶气的道：“你别生爹的气，是虎子不好，没在家陪着奶奶。”
到了现在孩子不明白人死了意味着什么。
“唉，康伯，我没脸见你啊，是我没有管理好。”陈金根垂下头。
“老陈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康伯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当即道：“我也是怕虎子身体里的针随着他随意动坦就移了地方，才没让他马上回家，没想到……”
康伯叹了口气，看向林大头，“没想到却被人误会了，是也是我想得不周全。”说这话又冲着放着虎子奶奶的棺材鞠了一躬。
人群中沈青宁就小声道：“看吧，都误会人家了，医者父母心，康伯就是为了治好虎子，倒让林家误会了。”
她声音不大，又故意把声音压的深沉，夜色的笼罩下大家伙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这有一个开口的，大家伙就发、泄心中的不满。
“可不是，一点儿都不想着接回孩子，就想着那个毒妇，这可真是个狠心的爹。”
“唉，有后娘就有后爹，可怜的虎子，奶奶没了，现在摊上这样一个爹，还想着那个毒妇，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虎子才五岁啊。”
人群中一阵叹息，沈青宁走到自家兄弟跟前，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人群中最先开口的当然是沈青宁，顺势而为的有人接了话茬。
沈家兄妹又适时的说出真相，就让大家伙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庄户人家或许有愚昧的时候，他们看问题比较简单。
可也就是因为这些直接，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纯粹质朴。
对于林大头不管儿子，却要媳妇的心思，大家伙一旦看明白了就是开始鄙夷了。
最初那些同情的、不忍有多少，现在的鄙夷、嫌弃就会加倍。
因为被欺骗后，大家猛然醒悟，就觉得之前像傻子一样的被人耍的团团转有多么傻。
众人指指点点，林大头瞬间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听着周围的议论，还有那些鄙夷的目光。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一脸的嫌弃表情让林大头都懵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对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到底哪个环节错了呢？
“唉，就说嘛，人家康伯名声那么好，怎么能干出扣人家孩子的事儿，这不，人家把孩子给送回来了吧。”
“看，虎子那身衣服都是新做的。”
“康伯这么大年纪还抱着虎子，这是真心疼这孩子啊！”
“唉，这人啊，就是不能有私心，人家给你孩子治病，怎么还能这么算计人呢。”
……
周围的议论一股脑的灌入林大头的耳朵，他只觉得脑子轰轰作响。
陈金根都跟着羞愧，“老叶啊，虽然你也是靠山屯的人，可我作为里正也不能让村民欠了你的。”
这可是一个村子的名声啊，陈金根说这话的时候也叹气。
自己在这里当了那么多年里正，可这半年来瞅瞅这些糟心事儿，自己早点想把这里正之位让出去就是对的。
“老陈这么说就见外了。”康伯沉声开口，周围静悄悄的，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医者父母心，并不是为了银钱才给人治病，虎子当时伤的那么重，我不能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消失。”
“不过我也有做的不周全的，就是没征得这孩子的长辈的同意。”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林大头说的。
林大头都懵了，可是随即眼睛一亮。
对方给他道歉？
那岂不是……
林大头的嘴绝对比脑子还快，他想也不想的就道：“对，我们又没让你给孩子瞧病，是你自己要瞧的，这汤药费可不能管我们要。”
周围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陈金根怒吼，“是我舍了老脸求人家给虎子瞧病的，是不是这笔汤药费你们林家真准备让全村人来出？”
他陈金根是老狼洞的里正，代表的自然就是靠山屯。林大头这么说话，都让陈金根寒心。
“我……”
周围人鄙视的目光恨不得让林大头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是他自己说……”
“而且康伯也是村里人，为同村人治病还收什么汤药费，他以前也不是经常不收的吗？”
陈金根当即冷哼一声，“那能一样吗？以前村里人得的都是小毛小病，有些甚至不用吃药就能好，可你家虎子不但是伤了内脏，脑袋里还取出好几根针，以前谁家的人病得那么重过！”
“所以这次给康伯的汤药费你别想赖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想算计人家，你还是人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