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出了里屋,沈老太也不敢多说什么,眼睛闪了闪,对陈氏说道:“我没带多少银子出来,你和青叶她们在这里守着,我回去给你们拿钱。”
陈金根听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叫来自己的二儿子和二儿媳,“你俩送你沈大娘回家拿钱,再把你沈大爷也叫上,自个儿子出那么大的事,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连个面都不露,这像什么样子!”
“不,不用,我自己回家去取银子就行了。”沈老太脸色变了变,然而她的这个反应更让陈金根奇怪,但也没多想,只道:“他们有牛车,可比你老胳膊老腿地来回镇上快多了。”
沈老太还想说什么,却已被江氏和周氏两妯娌一左一右地驾上牛车,“大娘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看着牛车驶远,陈家老大问自家老爹,“爹,你是怕沈大娘会借着这个机会跑了?不能吧!”
“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陈金根再走回药铺时,康伯也进里屋去了,外屋就剩一个小伙计在,他问:“康伯呢?”
“康师傅进去给我师傅打下手了。”
“小六,把这方子上的药抓齐熬好了拿进来。”伙计的话才落,康伯板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
小六应了一声就去了。
“里正,我们爹怎么样了?”沈青叶和沈青枝颤抖着声音问陈金根。
“会没事的。”陈金根看看两个骨瘦如柴的女孩子,叹了口气,简直是当初沈家兄妹的翻版,只是她们的爹连个小女孩的勇气都没有,他也不好随便说什么。
但愿经历了这一次之后,沈国民能有所改变,不过……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时间觉得很长,里面却是分秒必争,青宁知道沈国民坚持不了多久了,干脆自己动手给他行针,她用的是外公独门的针法,叫九曲连环针,针针致命,却又针针透着生机,稍有偏差,就能要人性命,所以精神要高度集中。
一旁的陈氏看了,一手掩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而叶文泽和叶康这两个内行却能看出青宁行针中的凶险,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守在门边,不让任何人进来,另一人守在床边,随时等候青宁的吩咐。
就这么过了快半个时辰的时候,青宁终于把沈国民身上密密麻麻的针都给取下来了,身子也跟着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
幸亏在旁边守着的叶文泽扶了她一把,青宁抬头冲他道了谢才嘶哑着嗓音道:“可以给他灌药了,灌下去之后,药效会在一个时辰后发做,那时他可能会呕血,血量有点大……”
“丫头,别说了。”叶文泽皱眉看向陈氏道:“这位嫂子,你来扶着丫头到对面那张床上去躺一下,别你男人没醒,她先支撑不下去,你男人的命可在她手上呢。”
“啊?哦!”陈氏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木着身子,上前扶着青宁往另一张床上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道:“青宁啊,你二伯他……”
“还得看看,先让他吃药,等药效发作后再看。”青宁强撑着眼皮说。
“哎呀,陈氏,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没看见青宁丫头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吗,先让她歇会儿,你过来给你男人喂药。”
康伯在一旁端着药碗,打断陈氏还想多问的话头,真是的,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喔,喔,喔。”陈氏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青宁,这才坐到自家男人床前,小心地给他喂药。
一会儿后,陈金根他们等到的却是病得奄奄一息的沈老头和沈阿贵还有沈老婆子,连五叔公家也被惊动了,五叔公让自己的大儿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沈阿贵一到就嚷嚷着要把沈老头送进里屋,被康伯不客气地骂了出来,“里面在救人,你添什么乱?”
“康伯您这叫啥话,啥叫添乱,这不我爹也病了,总不能因为老二受伤就不让我爹看病吧!”
“你当在场的人都是瞎子啊,你爹那是第一天病的样子吗?我从来就没见你来找过我,现在倒是上赶着给他治病了,你们母子安的是啥心思?”
“自然不是啥好心思。”一起跟着回来的沈金永冷声道:“刚开始沈伯娘进家门后就把家门给关了,说什么也不开,后来还是大力兄弟让他媳妇去请了我爹出面才把沈家的门叫开。”
“结果就看见沈伯病在床上,看这样子也不知道病了多长时间了,要是我们再不去的话,哪天他就这么过去了,说不定咱们也不知道。”
“你们母子两是真的要谋夺沈家的家产啊。”陈金根怒道:“先把老子拖死了,再让小子上山送死,你们娘儿两真是好计较啊。”
“不,不是,我们没这个意思。”沈老太也知道这个罪名实在大,虽然心里是存了这个念头,但此时已经让人发现了,就死都不能承认,“老头子病了和国民被儿狼咬只是巧合地碰到一起了。”
“是,是巧合。”沈阿贵忙附和道:“这家里不是刚给青花治完腿,我爹的身子就不好了,我们想着他平日身子不错,兴许熬两天就好了,让老二上山打野味,也是想让爹他老人家补补身子……”
“对,对,就是这样!”沈老太忙应和,“我们也不知道老二会被狼咬……”
“你家国民被儿狼咬是意外,那你来跟我说说,你家老头子病了多长时间了?为啥不找康伯医治?”
陈金根对沈老太母子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康伯的品性在这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你们说你们家没钱,好好跟康伯说说,他也不是非要你们马上付药钱,怎么就不给治了?”
“不对啊!前几天我还看到你在镇上的吉祥酒楼里吃饭,你都下得起馆子,反而拿不出钱来给你爹治病?”
沈金永补了一句。
沈阿贵听得额头冷汗直冒,心里直骂晦气,好些日子没吃到好吃的,难得到酒楼里打打牙祭,还被这个泥腿子看见了。
心思乱转间,脸上却是笑意不减,“永哥你怕是看错了吧,这两天我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咋还传动有心思下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