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而过,黑暗中,秦昊、白灵儿和秃毛肥乌鸦只觉得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甚至都已让一开始身处黑暗下坠之感的秃毛肥乌鸦都不再发出尖叫。
良久后,他们眼前的世界,才倏然变得明亮起来。
紧跟着,他们便看到,奈何桥正脸色阴沉的站着,但面颊却有些红润,身上的衣衫也很是散乱,头顶的冲天辫也散了,束发的那个金环,更是出现在了九瀑之灵的手腕上,但不再是金环,而是一方合欢之坠,绚烂斑斓,如有缕缕雾气萦绕,向九瀑之灵躯骸灌注……
至于九瀑之灵,同样衣衫散落,诸多褶皱,青丝同样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有那么一些狼狈和不堪,但她的面颊,却也同样红扑扑的,眼眸之中,如有润泽的水雾在萦绕荡漾。
“他们刚刚的搏斗,一定很凶,你看,他们喘息得这么厉害!太可惜了,没能亲见这样绝巅高手的对决,人生一大遗憾!”
就在白灵儿满脸古怪时,秦昊却是将头凑了过来,满脸的失落,扼腕叹息连连。
色胚这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白灵儿愕然,怔怔的看着秦昊,心中思绪变幻,心中对秦昊生出诸多迷惘。
“有朝一日,希望咱们也能如他们两个一样,酣畅淋漓的搏斗一番!”
而在此时,秦昊又诚挚无比的看着白灵儿,眼眸中满是跃跃欲试,道。
“滚!”
白灵儿花容色变,怒吼发声。
“灵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想与她切磋而已……”
秦昊无言,不能够理解,白灵儿为何会如此愤怒,向自己发出此语。
而就在这时,奈何桥已是向秦昊走来,脸色阴沉无比,向他扫了又扫,似乎有怨气,又似乎有感激,很是复杂。
“奈何弟弟,恭喜,恭喜,你与九瀑妹妹终于释开了误会……你们刚刚是如何打的,能不能教教我?或者,再给我演练一遍?我保证,只看几眼最激烈的部分,绝对不多看……”
秦昊咧开嘴,向着奈何桥憨厚一笑,白牙粲然,眼巴巴的渴盼道。
“你才是个弟弟!”奈何桥闷哼,紧跟着,向秦昊冷声道:“你最好祈祷自己真的能够帮她重新点亮雷云,否则的话,我复原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时!”
秦昊呆滞,只觉得就像是被人窝心捅了一刀子,不能理解,怎么着事情便到了自己的身上。
紧跟着,奈何桥回头,向着九瀑之灵看了眼,目光复杂,但九瀑之灵却向他微笑点头。
这一刻,仿佛那恬静、美好的少女,再度出现在了世间。
奈何桥同样点头,转身便要没入秦昊躯骸,但只是走了几步,突然折返,猛地将九瀑之灵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九瀑之灵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笑容很是烂漫。
“灵与灵之间好复杂,又是打,又是啃,又是抱的,我便不同,我简单很多,只想拍拍灵儿妹妹的屁股……如果能抓抓,似乎也不错……”秦昊窃窃私语,嘀嘀咕咕,紧跟着,转头向肩膀上,盯着奈何桥和九瀑之灵,看得津津有味,绿豆金眼放光的秃毛肥乌鸦,道:“你有没有这种又打又抱又啃的母乌鸦伴儿?哦,你这么丑,应该不会有……”
秃毛肥乌鸦闻声,绿豆金眼中的神光倏然消散,闷哼一声后,看着秦昊,冷笑道:“昊天君,我觉得,你还是做哑巴的时候可爱一些……”
一语落下,秦昊竟破天荒第一次觉得,舌根生出一种冷意,如利刃悬在了其上,随时将化作两段。
“你最好祈祷,真的能帮她点亮雷云!否则,你一定死定了!”
而在此时,奈何桥折返,再度向秦昊发声,继而,没入了秦昊躯骸。
秦昊冷汗涔涔,额头后背,尽皆湿濡,不明白,怎么着,自己便落得了这样的境地。
“活该!”白灵儿冷笑,看着秦昊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开怀,胸怀忍不住舒展,轻盈了几分。
唯有九瀑之灵,一步步向前,望着秦昊,盈盈一礼后,道:“昊哥哥,多谢,不过,我看你文采出众,刚刚那一首,很合我心意,可否能再留下一手,我在此间,也好有一个念想。”
“咳咳,当然!”秦昊目光一亮,冷汗尽消,胸脯挺起,从入天玄书院后,他常常读书,从胸无点墨,而今,已是墨汁如海。
“小家伙最是骚情……”
秃毛肥乌鸦冷笑,但耳朵却竖起,绿豆金眼转动,思忖记下,留着以后去骗母乌鸦。
“有了……”秦昊昂首,度了七步,旋即,抚掌一笑,缓缓道:“卿自远方来,遗我一金环,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彩双鸳鸯,铸为合欢坠,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一声落下,雷海静默,天地安宁。
九瀑之灵面有唏嘘感慨,眼中,有晶莹雷霆在闪烁。
这简短五十字,将奈何桥与她相见,赠她金环,被她化作合欢坠的事情,娓娓道尽。
白灵儿同样缄默,怔怔望着秦昊,她如何都未曾想到,秦昊竟还有这份诗才,能娓娓道尽这一应一切,甚至,让她忍不住双眸发热,忍不住想要潸然泪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误解了秦昊太多……
“多谢昊哥哥,小妹此生铭记……”
九瀑之灵沿着眼角,滴滴闪耀璀璨淌落之际,向秦昊盈盈一礼。
而就在这一礼拜下刹那,秦昊和白灵儿立刻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九瀑之灵的踪迹,倏然消失不见。
显而易见,九瀑之灵不愿将落泪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选择了避开。
“色胚,你竟然有这份文采……”
白灵儿仍未从那情绪中离开,望着秦昊,喃喃咋舌,很难相信,一个色胚,竟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我抄的……”秦昊咧嘴憨笑, 道:“这是四叔写的,大爷爷当时听了,都骂四叔骚臭狗嘴里终于吐出了象牙,我应景改了卿、金环和坠这四个字,但这四字,却是全诗最应景之处,无人可超越!宝树他们,都夸我是诗匪!”
白灵儿闻声,不禁闷哼出声,摇头冷笑连连:“好名字,好诗匪,果然名如其人!”
“现在,灵儿妹妹也认可我了!大燮公主尚如此推崇我,以后谁敢说我胸无点墨!”
秦昊大喜过往,右拳重砸掌心,愈发得意洋洋。
白灵儿闷哼连连,几欲吐血,她的诗匪,是说秦昊作诗如匪,抢过来便往自己脸上贴金,可惜,这家伙,全无自知之明,居然把这话当真了!
“小家伙,我要沉眠一段时间,或许会很久,你自求多福。”
而就在这时,奈何桥向秦昊发声,一语落下,便再缄默无言。
“九瀑妹妹不在了,别装!奈何弟弟……奈何老哥……奈何大爷……你大爷的……”
秦昊悚然急忙传音,要拦阻奈何桥,但话语出口,奈何桥却全无分毫反应,仿佛真已沉眠。
“呵呵,破桥把自己的本源,分了它的好妹妹一半,它本就破损,还要分给别人,不沉眠才怪……啧啧,当真是女有情,男有意,好一对狗男女!还是爷爷我一只鸟利落,什么都是我的!”
秃毛肥乌鸦冷笑连连,翅膀扑棱棱,环顾四周,得意洋洋。
奈何桥,竟将本源分给了九瀑之灵一半!
秦昊愕然,他没想到,小气如奈何桥,居然会做出此举!
但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一种巨大的牺牲!
紧跟着,他与白灵儿不由自主的向顾盼自雄,得意洋洋的秃毛肥乌鸦望去。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秃毛肥乌鸦被两人看得心中阵阵发毛发凉,愣怔不已,旋即,绿豆金眼怒睁,大吼大叫道:“鸟爷我不可怜,不可怜……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可怜……哈哈哈……我不可怜……”
“灵儿妹妹,你看这只鸟,叫得像不像一只狗?”秦昊轻笑,凑到白灵儿跟前,道:“一只拦在路上发狂的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