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被被子层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不自主地扣着衣角,安逸眨着眼睛,看着男人逐渐绷紧的下颚,并没有感觉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毕竟他的人设本来就是这样。
而且这也是目前情况下去给男人的事业搞阻碍的最好方法。
安逸的算盘打得很好,所以当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多想,甚至还以为叶霖听不清似的,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贴心地对人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想和你睡觉。”
青年的眸里满是天真,仔细看去还能看见眼底浅淡的蓝色。
而叶霖观察了很久,都没能从其中找到一丝一毫其余那些属于见不得光的情绪。
他撑在床上的手掌逐渐攥紧,语气意味不明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现在的安逸就好像是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少年心性的天真中又带着点小骄傲,根本没有传闻中那样的坏评价。
所以叶霖现在最想搞清楚的就是青年的真正为人究竟是哪一种。
但是这话落在安逸耳中,就理所当然变成了对方在询问自己是否一直想睡他的念头。
尽管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好几遍,并且心里也已开始腹诽起对方的智商和理解力,但安逸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憋着情绪反问道:“要不然呢?”
难怪……
男人回忆着之前和人接触时,安家父母与安尧下意识对青年的保护举动,脑中就逐渐脑补出了一场安家为了保护小儿子在外不被欺负,所以故意杜撰出不入流的事情让他名声狼藉,想以此隔断外界想对安逸下手的戏码。
只是可惜了,安家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这只娇贵的小动物自己撒开腿冲到别人怀里,还死死赖着不走。
而作为那个“别人”,叶霖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安家说了句抱歉。
既然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通顺了,那么之前安逸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归结急于求成的莽撞。
叶霖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这块小粘糕怎么办。
稀碎的头发软贴贴耷拉在脖颈处,安逸被那双盯到现在,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已经转变成了不知所措。
他感觉到周身一直萦绕的某种氛围突然温和了下来,随后就看着俯撑在自己上方的那位年轻总裁的脸又往下压了一点。
下巴突然被曲起的手指挑起,两人温热的呼吸无声在空中交织,但是安逸却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似乎是被他这个细小的行为突然惊醒一样,叶霖垂着眼立刻松手起身,只是指尖在抽离的刹那,又轻轻蹭了蹭那块肌肤。
男人最后的行为显得有些故意,安逸用手指捏紧被子的边缘,在对方躺回到床那边的同时,默默把自己的下半张脸往下塞了进去。
屋内的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一时间却都不说话。
安逸不是很懂人类的情感。
可他用最近新学的内容去揣测了一番,便估摸着对方这时候应该是处于生气和敢怒不敢言的状态里。
于是安逸把手从被子里探出去,他用爪子戳着男人,小声询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见男人不悲不喜扫了自己一眼,安逸就更加证实对方这是被自己冒昧的睡觉要求给搞生气了。
见着他当前的情绪已经到达预期值,青年在心里兴奋地比了个剪刀手,于是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就又开始说着经典的渣男语录。
“只要你好好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他蹭着枕头,一张小嘴叭叭叭个不停,“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差距,所以你就不要想着去反抗,要不然我就让爸爸和哥哥把你的公司搞破产。”
他这些话说得极为麻溜,眼看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驳或者打断的举措,他甚至就大着胆子开始为以后破产的安家讨好处。
这就叫未雨绸缪。
深觉自己是只机智的小猫咪,安逸就便又昂气头道:“现在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以后你如果发达了,那就得好好养我。”
安逸的话音刚落地,旁侧的男人就已经握着他的手把其放回被子里。
昨天和今天无疑是叶霖活了二十几年来最刺激的两天。
首先是阴差阳错解开了某个困扰自己很久的“误会”。
其次就是刚才青年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开始皱着眉思索起来。
安逸的态度过于直白,直白得让这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叶家家主心情很是复杂。
若是在以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叶霖会毫不犹豫选择拒绝,并把对方一系列信息拉黑再把人丢到门外去。
可是眼下,他不仅是把人带回了家,还纵容青年爬上了自己的床。
放在自己腰侧的手指已经由戳变挠,叶霖睡衣下的肌肉开始本能地紧绷。
狭长的眼尾逐渐着染了不少深意,叶霖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发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趴在床上的安逸这时候已经有些困意,听到对方的问题后,便慢吞吞点了点头。
“所以,答不答应嘛…”他掩嘴打了个哈欠,说话声也因此黏糊起来。
叶霖虚虚拢着青年宽松的衣领,在对方的眼皮越发沉重往下耷拉着的时候,才阖眼回了个“嗯。”。
他的回答太过于小声,以至于安逸动了动耳朵也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他揉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叶霖不容置疑地把青年又探过来的头给按了回去,随后在对方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像是发泄般捏了把安逸的脸。
“睡觉,”他低着声音命令道,“再说话就把你丢出去。”
但是看着莫名兴奋起来的青年,叶霖又笑着威胁道:“并且以后我也不会养你。”
伸出爪子一把将自己的嘴捂上,安逸这才不情不愿扭着身子把自己缩了回去。
行叭。
为了日后的生活,他最终选择屈服于万恶的资本主义。
关了灯的屋内漆黑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耳侧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而又规律之时,静坐在床头的男人才终于打算入睡。
只是等他刚刚躺下,就有一团柔软的东西慢悠悠朝着他的怀中挤来。
叶霖侧着身想去把人给推开,可安逸却是趁着他抬手的姿势,熟门熟路地把头往对方枕头上埋去。
或许是因为以往生活的环境和遭遇,现在的叶霖并不能做到轻易去相信别人。
他就好像是一名旁观者,对所有人的态度不近也不远,不论他们之间有是多么密切的关系,叶霖总能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眼底却含有若有若无的疏离。
但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身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感受着对方扑在自己身上软乎乎的呼吸。
叶霖眼中的情绪杂了些许,他总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习惯,似乎已经有了破裂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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