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贝信义似乎变得更加地理智,因为他是局外人,他并不知道这个由妖精变化来的形象,是谁的形象,他更不知道凌峰和奴一的关系。
他要凌峰杀了对方,这对于凌峰来说,或许是正确的作法,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但是凌峰确确实实,都是需要把对方纳入到自己的星天帝阵中,集齐八大天维的力量,才能转动星辰,重造宇宙秩序。
凌峰也知道,这似乎是自己必然的选择,他甚至开始回想起刚刚进颠天界时,蛮阳帝要他过的第一关。
他当时怎么都不明白,蛮阳帝为什么要他过那样的关卡,为什么蛮阳帝非得要他杀了自己,蛮阳帝可是他最敬重之人,有如师尊一般的存在,他到这里来,觉得所遇见的最开心的意外,便是能够见到蛮阳帝,他那时候很苦恼。
现在他隐隐察知到了蛮阳帝的用心,蛮阳帝是在自己的性命铺路,为凌峰接下来杀奴一作准备,他那样做,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杀啊,你还愣着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行事干脆利落,你那样优柔寡断干什么,快杀啊!”
贝信义还在那里吼着,在贝信义的眼里,他觉得凌峰应该是中邪了,中了这个可以化出人形的妖精的邪,被鬼迷了心窍,他那样大吼,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能够把凌峰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吼醒。
可是凌峰举着手中的斧头,却怎么能下得了手。他苦恼着,喃喃着回答:“可是,我怎么能下得了手,他是我的侄儿,他是奴一,我怎么能下得了手?”
他这喃喃声才响起,夭九九的身影,便从虚空中逐渐显现了出来。
“对,他是你的侄儿奴一,他也是你的心魔奴一,一切万事万物,就像蛮阳帝所说的一样,在你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不存在什么生与死的。”
“你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要转动整个星空,要改变宇宙秩序,要让本来的你恢复曾经的面貎,那么你就要回到最初时,地球的状态,你只是一个星球。”
“而对于一个星球来说,在你身体上所附着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部分。”
“生是你的一部分,死也是你的一部分,生与死在你的身上,并无不同,你也许能感受到他们的痛,但你能感受到的他们的痛,和你感受到的他们的快乐,其实是没有差别的。”
“【生死堪破,乃得世界,对错全休,方全宇宙!】”
对呀,对于一个星球来说,生与死,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只是像人类一样,渺小且与地球世界,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的生灵?
这不仅仅是夭九九的话,这更是蛮阳帝借夭九九这个精灵,来修炼、点化凌峰的话。
生死堪破,乃得世界,对错全休,方全宇宙!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就都有了,什么生死、对错、悲喜、念想都没有了,便成全完整全面的宇宙了!
可是,真的一切都可以那样看得开吗?凌峰心中好难决断,他以为只要寻得四维,融入体内,便可创造星空,他怎料到会有这般烦人的曲折。
结果他的斧头还没有落下,听出其中原委的奴一,却是发出了更加激烈的声音:“不,你堪破了,我却没堪破,我好不容易转世为人,你可以创造宇宙,但你不能利用我,把我杀了,叔,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死,我不同意你杀了我!”
奴一的话刚响起,却又遭到了贝信义的强烈反对:“凌峰!!!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跟这妖孽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你认清一点,那就是这里是颠天界,这里的一切,和外面是断绝的,就算是你真有什么侄儿,那你那个侄儿,也不在颠天界中,你不能中了这妖精的诡计!”
贝信义说得似乎也有理,这似乎也是在蛮阳帝的安排之中,因为这里是颠天界,是蛮阳帝的地盘,这所有的安排,都是蛮阳帝所为之。
凌峰想着,猛地再一次扬起战神斧!
奴一贲然而吼:“不,叔,不可,纵使我乃假象,你现在可假杀我,日后你必真杀我!!!”
贝信义在一旁急了,眼中显现凶狠之色:“你快点下手,若不下手,我便把这头发烧了,让你跟你所关心的人,永远断绝天缘关系,从此永远无从相遇!”
说话声中,右手朝虚空中一抓,手中显现出蓝色异火,在那火苗之中,被他悬空擒托着一个布囊,里边装的,正是凌峰带到这异时空来的,一缕黑色的头发。
他要烧了凌峰带来的那缕头发,那是苗雪清所留下的,有关他们的儿子凌青云的最后发肤之物,是他赖以寻找到凌青云的天缘链条,这条线索若被贝信义烧了,天地之间,凌峰还有何线索,可以再寻到他那坠入异时空的儿子!
“不要……”凌峰惊叫出声,他知道贝信义是怎样一个人,贝信义的那种凶猛,较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贝信义是那种凌峰若有半丝后退,他便立即动手的人。
凌峰不能让贝信义烧了那缕他儿子的头发,而贝信义在凌峰的双眼注视中,却是猛地将手朝着悬空的头发一吸,那缕头发便被他吸得,朝着自己手掌上的异火坠去。
“前辈不要,无非妖孽,我杀了便是!!!!!!”
凌峰虽是说得一句无非妖孽,但他却是用了吼的声音,他恨,恨贝信义如此欺压人,恨贝信义如此逼着他不得不下手,恨这个世界,为何要逼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恨自己的斧头,怎么能凶狠地劈杀在自己侄儿的身上???
凶光剌剌之下,愕愣在原地的奴一“啊”地一声尖叫,血光从他的身体内瞬间溅起,他被杀死的魂身,化为一抹殷红,那殷红想要逃退,从凌峰的丹田之内,却又猛地显化出那个已经收回去的星天帝阵,将那殷红一把吸入,吞噬进了阵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