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大帝脸上既愤怒,而又有着无尽的哀愁,他在血海之中望着已显陌生的金乌帝尚显年少的面容。
这少年的脸上,不似他以前所看见的尊敬与怯懦。
这少年的心中,不似他以前所感念到的,委曲而唯唯诺诺。
甚至,这少年手中的剑都已经变了,不再是他传给少年的帝剑,而是与少年一般名称相衬的金乌剑,因为这柄剑的体内,已经不再是他的血光大道,而是化为了比血光大道还要神奇的金乌大道。
“你杀呀!父尊就在这里,只要越过你心的堤岸,从此血海便不再是笼罩在你头顶的阴影,但你依然会承载父尊的意志,就像你刚才斩杀金乌鸟时无意中流露出的成为天地之间,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大道之巅!”
帝父哀伤着,朝着金乌帝而呼喝,他的身体从血海之中竖起,他的双手布满血珠,他的腹部血糊糊一团,他额头到胯部的中位线上裂开一道被战神用战神斧劈成两半后,所留下的鲜血淋淋的伤口。
他不知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他在怂恿金乌帝向他进攻,他摆开了与金乌帝拼杀的姿态,而金乌帝却举着手中的金乌剑,依旧在天中央的盘智界上迟疑。
真的要向血光大帝宣战了吗?那就是他的渴望,也许只要举剑一战,从次血光大帝死!他金乌帝独称圣雄,那就是他的渴望!已经渴望了九千年……但他却一直地迟疑自己要不要动手,他迈不出朝血光大帝挥出兵器的第一步!
倒是金乌帝身旁的紫薇神女,突然跃升而起数丈,然后将右手一挥,从其手中,掷出一把几乎能与裸天时代背景完全相融的黑色长刀,那是曾经海神第一个徒弟迦叶的天刀,迦叶最初想着自己终有一日要成为天地间第一杀手,但最后他却只想着要穷极一生,斩当年的帝父、后来的血光大帝一刀!
天刀出手时,紫薇神女放声而吼:“帝父,你可还记得水界小男孩迦安之死,今日我奉师尊迦叶之命,还你复仇的一刀!!!”
天刀从紫薇神女手中打着旋儿地掷出,天地间杀气骤升,千里之内寒意逼人,天刀之上尚可见一个白发苍苍满面沧桑的老人身影,那是迦叶复仇的冰冷魂魄,附着在了寒冷、阴狠、锋利、凄凉的天刀上!
“嚓!嚓!嚓!嚓!”天刀盘旋上亡灵血光大帝的身体,在血光大帝举起隔挡的手臂上盘旋一圈,将血光大帝的手臂从手肘处,给生生地切落到血海之中!
“放肆!”血光大帝望着自己左肘处掉落的手臂一声狂吼,右手血光巨掌朝着紫薇神女轰然推下,他已是亡灵,身体的灵碎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他能借血海之力重新恢复身体,但他依然不允许比他弱的神族胆敢挑衅他的威仪。
一掌之下,紫薇神女打得腹部一凹,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但她没有因为被血光大帝打中而怯懦,反而在喷血倒退之时,还没忘了大声呐喊:“圣子羽,我曾记得你见我师尊时,所言‘将方地化圆,将血海凝球’之誓,如今我师尊九千年而未忘其志,你踌躇不前,是已泯灭初心吗!”
紫薇神女知道自己只能代金乌帝斩出第一刀,要想杀死血光大帝的亡灵,还需要金乌帝自己出手,她在天空中大叫着,她要提起金乌帝的血性与斗志!
金乌帝的双眼在紫薇神女的言语刺激中开始变得通红,就像是火渊中的欲望恶兽开始苏醒。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荒堂!”血海中的血光大帝怒吼着,右手再一次举起,化作千丈之长,朝着已经跌落在地上的紫薇神女面庞疯狂扇下。
但他的手尚未触及紫薇神女的脸庞,金乌帝手中飞出的金剑,却是已经拦截切斩在他落下的右手手臂上。
“血光大帝,紫薇神女说得没错,方地可以变圆,血海亦能凝球,金乌鸟能够九十九次突破方圆阵束缚,你的囚笼又如何能够封锁我求索之心!”
“我为何杀你?”
“因为九千年前,你为我种下仇恨的种!”
“因为孕育星泽内,天地生下我无拘的心!”
“因为我曾许下改变这个世界的承诺!”
“因为时空需要朝前翻滚!”
“因为属于你的世界,早已经终结在你与战神决战的一刻!”
“因为只有你死了,我与蛮,还有天地间所有的战雄,才能迎来属于我们自己的时代!”
金色的巨剑盘杀而上,帝父曾经是这柄剑的主人,但此刻,当巨剑盘杀而上时,切割在他的身上他却是一丝熟悉的感觉都没有,连原本属于他的剑内的道,也早已经被金乌大道所篡改。
他的道不及金乌帝的道,他的身体很快就被切碎成数断掉落在血海中,但他的头颅依旧在血海内冲撞不安!
“死奴才,天地是我的,血海永不灭,你杀不死已经化为亡灵的我,即便我头颅俱毁只剩下一篷鲜血,我的血液也一样要带动整个血海像野兽般腾跳不息将你杀死,你永远也不可能让血海安宁,永远也改变不了地方天圆的事实,何况我头颅沉在血海之底,你永远也触碰不到我的头颅与信念,我要让血海膨胀到十万里,吞没你所拥有的一切!”
血光大帝怪叫着,巨大的脸庞冒着血泡和自己零碎的身体一起朝着血海中沉,他原本已化为几万丈的巨大血海之躯继续膨胀,十里、百里、千里,它要化作十万里,要将整个金乌帝所拥有的神界,全都吞灭!
因为膨胀,血海开始朝着盘智界上的十万天神缓缓降落,血光大帝的怒,要引领着整个快速朝外围扩散的血海,浇灭焚毁吞并这一切的生灵,他要吸纳更多更狂躁的力量,他要再次战败金乌帝,重登独一无二的大道巅峰,他不甘心自己的时代就此结束,不甘心死在金乌帝的道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