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里,她是恶毒女配,他是黑化反派,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一定要说,可能还是她越级高攀,她充其量是个垫脚石,小师叔才是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雨。
别看她现在不知为何竟然莫名被谈楼主与红衣老道看中,走了原书中没有的情节,但她始终要牢记,小师妹那柄剑下一刻或许就会穿过自己的胸膛,要了她的狗命。
她,还得再练练。
没有什么地方比女主对照组之处更适合她了。
很显然,夏亦瑶走的就是原书剧情,看她不爽,还得师门爱护,近似与她天然对立矛盾,毫无和解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她投向大反派一方,简直不能更合情合理。
所以她重新看向谢君知,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愿意。”
红衣老道与谈楼主对视一眼,事已至此,两人谁也没争到,反而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一码归一码,虞兮枝愿意去,他们反而没什么意见。
太清峰和千崖峰能一样吗?
留在太清峰是蹉跎岁月,去千崖峰,那便是另一片天地!
红衣老道清清嗓子,从袖中掏出一只紫檀匣子:“这无垢仙匣与我心意相通,可传音传物,其中有笔也有纸,你且拿着。既然你决定要去千崖峰,便用过水镜授课也无妨,每月你下山来一趟白雨斋便好。”
谈楼主则是端出了巴掌大一只小炉:“这缠丝鼎乃是我几年前游历之时,偶得一块好料,便在从极之渊以渊中业火锻造而成,本就是想缘分到了,便交给我的亲传弟子,如今终于能拿出手了。另外还有这三颗天枢三元回丹,便当做拜师礼吧。”
众人看得眼热,这两人能拿得出手的,岂是凡物。怀薇更是一眼认出来,红衣老道手里拿的,是他蕴有一方空间的本命符盒,而谈楼主这本,且不论那丹炉如何,便是天枢三元回丹,已是令人咋舌!
两人说完,齐齐看向虞兮枝。
谢君知已经轻轻又拨了一下她的小树枝,声音带了笑意,显然是因为虞兮枝方才的回答而心情极为愉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师?”
虞兮枝这才如梦初醒,她抬手重新挽了头发,再认真整理了衣服仪容,这才上前一步,沉沉跪下,额头触地,朗声道:“两位师尊在上,请受徒儿虞兮枝,一拜――!”
西雅楼弟子看着少女俯身,眼中都有了显而易见的欣喜,宣平宣凡你推我搡地上来,认真与虞兮枝见礼,还顺势介绍道:“巧了,二师姐到了西雅楼,也还是二师姐,大师姐谈明棠是咱们楼主的女儿,虽然没有摆在楼主门下,却当得大师姐的名分。”
眼看西雅楼这边热热闹闹,红衣老道只恨自己只身前来,毫无气势,只得冲易醉使眼色。
易醉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悖那个,二师姐啊,咱们白雨斋,你也是二师姐,上面也还有个姓轩辕的大师兄,是我娘的徒弟。辈分确实乱七八糟了些,你多多担待。”
这边热热闹闹,亲亲切切,昆吾山宗的弟子却怅然若失,心头奇奇怪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分明二师姐,也还是昆吾的二师姐,可就是哪里不太对劲。
大概就像是,他们今天才知道这位素来被看不起的二师姐如此不凡,还没来得及为昔日的看低的风言风语向她致以歉意,表达善意,她就已经一步走到了所有人都无法够着的高度!
这世上还有任何一人如她一般,同时入三位天下第一的眼吗?
她过去就不曾在意过这些,也或许在无人的夜痛哭过,但往事已如云烟,此后又有谁敢说她半句坏话?
虞寺向着谢君知深礼:“舍妹就拜托小师叔了,只是以后恐怕虞寺少不得叨扰千崖峰,还先请小师叔赎罪。”
易醉也凑了过来,他平时嘴里不说,但哪个剑修的梦想不是成为小师叔这样强大的剑修?以往没机会,如今居然有生之年等到了谢君知开山,他便也厚脸皮道:“那个,小师叔,你看我怎么样?你和二师姐两个人在千崖峰也怪不方便的,缺人打个下手不是?不如,顺便带上我?”
“跑、跑腿我也可以的!”一道紧紧张张的声音响了起来,黄梨涨红了脸:“我也愿意!”
还有一道声音也一并响了起来:“在下程洛岑,随二师姐从棱北镇而来,也、也想入千崖峰!”
这两个人之前没什么太多的存在感,这会儿乍一出声,许多人都吓了一跳,心道你们两个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易醉也就算了,千崖峰是谁都能进的地方吗?
徐教习憋了太久,虞兮枝如今身份高绝,易醉他也惹不起,这两个毫无来历的家伙难道还不能说两句?他拧眉看过去:“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千崖峰是你们想去就能去的吗?”
小师妹夏亦瑶脸色煞白,她看着这几人的身影,心中不安,忍不住道:“师娘,我……我是不是也能……”
“荒唐!你忘了剑冢之气如何伤你吗?”怀薇真人低声喝道。
黄梨和程洛岑脸色微变,却不料谢君知先开了口:“你是真的很吵。”
徐教习没想到自己呵斥两个外门也会被说,不可置信看向谢君知。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不说话,我还险些把你忘了。”谢君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看向怀筠:“师兄,这个人……你如果不处理,我来也可以的。”
徐教习脸色煞白:“你……你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而已。戒律堂现在谁管?”谢君知感叹道:“徐家曾经也是家风清明,不想到这一代,竟然沦落至此。”
听到“戒律堂”三个字的时候,徐教习就瞳孔剧震,他看到人群中竟然果真有人越位而出,冷漠高大的昆吾执事向着他的方向而来,微一抱拳:“小师叔有令,徐教习,得罪了!”
言罢竟是真的要动手。
徐教习这才真正慌了神:“你们干什么?!我在昆吾执教十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徐家还有老祖在太清峰后山,你们不怕我老祖责怪吗?!”
戒律堂一群执行者,才不管他说什么,只管直接动手。
怀筠真人叹了口气:“徐教习,你磋磨我的亲传弟子,确实无法无天了些,去戒律堂思思过吧。”
徐教习哪里肯依,挣扎间,咬牙捏碎了与徐家老祖的那张求救联络符,嘶声大喊:“老祖救我――!”
有风忽起。
太清峰飞鸟惊起,天色微暗,一沙哑声音随着雪亮剑意破天而起:“谁人伤我徐家孩儿?当我徐家无人吗?!”
众弟子惊惧仓皇退后,眼疾手快的执事已经飞快将结界打开,却也来不及将所有弟子都保护其中。
剑意乍起便已到了紫渊峰试剑台,那剑光竟似十年磨一剑,乍现便怒意蓬勃!
徐家老祖自太清后山起,持剑暴怒震慑而至!
有人不忍再看,觉得戒律堂那几人好生无辜,恐怕就要顷刻间身首异处。
却也有人猛地睁大了眼。
一道雪亮无匹的剑从九天而落,不避不让,径直对上了徐家老祖暴起而来的剑意与身影!
两道剑意相遇,却甚至没有碰撞。
徐家老祖的剑意仿若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只是后起之剑的剑锋便已经将其彻底搅碎殆尽!
谢君知甚至没有拔剑,他手中拎着一截不起眼的树枝,只是随意一挥,竟然便已是如此浩瀚声势!
“后山闭关十八年,就闭出来个化神,你徐家确实无人。”谢君知看向太清峰方向,面无表情道:“还是我太久不出剑,连你这种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拔剑了?”
一片鸦雀无声。
徐家老祖被一剑逼退,甚至足尖都还未沾到紫渊峰的地,便掉头重回太清峰去了。
大家震撼无语地看着谢君知手中那一截小树枝,心道这……这便是所谓天下第一剑吗?
小树枝好像有点眼熟?
再仔细看,二师姐头上好像只剩下了筷子,没了小树枝。
谢君知出了一剑,脸色冷白,又是抬手掩唇,一阵咳嗽。
只是往常他这样咳嗽之时,总有人觉得他病弱令人担忧。
此时此刻,便是他的咳嗽,也带着披靡与剑气。
红衣老道叹服鼓掌:“几年不见,谢小师叔的剑意越发精纯了。”
谢君知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又看向黄梨与程洛岑的方向:“想来便来。”
他抬手将小树枝插回虞兮枝发簪中,负手施施然向前走去:“走了。”
虞兮枝微微一顿,一手拿着无垢仙匣,一手托着缠丝鼎,旋身冲红衣老道与谈楼主盈盈一拜,便跟在谢君知身后,向着千崖峰的方向一路而去。
虞寺对虞兮枝的决定没有意见,但也还是担心,自然也要去看看。
易醉眨眨眼,试探地看了红衣老道一眼,红衣老道飞快使了个让他赶快跟上的眼神,于是易醉一溜烟跟上。
黄梨与程洛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喜,连忙抬步。
千崖峰开,昆吾剑出。
风里还裹着些细碎残留的剑意,打在所有人脸上,微微刺疼。
去往千崖峰的路不远,也不近,要翻过几座山,再过几处林,剑意越来越盛,但路却是越走越坦。
光从云层中透出,洒落在几人身上,分明还是那身昆吾道服,分明还是那位二师姐。
可二师姐,已经手握昆吾剑。
―第一卷 ?我有昆吾剑?终―
第28章 一丹一符。
夜幕初降, 店家门口纷纷挂上了灯笼。
年关将近,前几日的雪还未彻底消,远山暮雪白头, 城中却早已将雪扫了干净,只是地面到底还是结了冰, 行人走得十分小心,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行困难, 不少店都门庭冷落了许多。
但总有一处从来灯火通明,外看神秘低哑,掀开门帘, 再报上暗号, 便柳暗花明又一村,见识这世上永恒不变的热闹。
骰子声与碗壁筒壁碰撞出高高低低的声音,牌九推出稀里哗啦的喧嚣, 吆喝与叫骂齐飞,挽起的袖子与穿梭的衣摆共一色, 灯火长明,不舍昼夜。
正是赌坊。
厚重的门帘撩起再落下, 高大魁梧的武师在墙边列成一排, 目光如有实质般盯着场间一切异动。
赌坊这地方, 太容易让人红了眼,脏了心,让活生生的人变成亡命的妖。
此间老板既然敢揽赌坊的活儿,自然也要有所防备,不能让旁的客人扫了兴, 伤了身。
于是不断有人被武师冷漠地用脏布塞住嘴,一把拖出去扔在地上, 再顺着冰溜踹一脚。
便见冰面人滑,鼻青脸肿嘴塞布的人被冷风惊醒,面露惊恐一路前滑,在路人店家的笑声中一头栽进前方的雪堆中,这才恍然今夕何年,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丑。
个子微矮的少年看着从自己脚边滑过的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压低压粗声音问身侧人:“你确定是这里?”
稍高的少年打探了消息来时,是一副老子见识多广什么没见过的样子,这会儿真见了这场面,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是这里没错。”
微矮少年略微迟疑道:“行吧……那来都来了……”
于是稍高少年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掀开门帘,自有小厮上前,笑脸相迎:“两位是来打尖,还是住店啊?”
嬉闹怒骂声一起从内里将卷出来,与打尖住店毫无关系,偏偏小厮说得理直气壮,末了眼神还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完全是毫不掩饰的打量之意。
稍高少年对这样的打量本能不悦,却也压了下来,只压了嗓音道:“不打尖不住店,不上山不下海,只想走一段路。”
小厮眼珠微转:“哟,这倒是奇了,不知是何路?”
稍高少年道:“花团锦簇的那条路。”
“原来是这条路,好说好说。”小厮再抬头,已是换了副笑眯眯的样子:“两位这边请――!”
稍高少年回头看了眼微矮少年,等后者先迈步,这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