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霉运当头,狱天君脑袋恰恰探到金棺前,棺中熊熊剑光便径自爆发。
最先映入狱天君眼帘的,是棺中的剑芒。
他看到的是三十六口仙剑,以一种奇异的规律在棺中移动,上下左右前后,十分奇特。
但下一刻,他的双眼便在剑光中消融,跟随着剑光一起化作齑粉,剑芒从他的两个眼眶中照入大脑,消融所遇到的一切!
“嗤!”“嗤!”“嗤!”“嗤!”
他的后脑勺处一道道剑芒迸发出来,让伤口越来越大!
那剑光乃是苏云用三十六口仙剑布阵,目的是打破金棺的封锁,尤其是那一百二十六座诸天的封锁。
苏云唯恐剑阵的威力不够,于是让仙剑与金棺中的剑光烙印重叠,只是调转剑阵方向。
倘若仅仅是苏云催动剑阵,倒还罢了,他将剑阵与金棺的剑光烙印重合,那就非同小可了!
这些剑光烙印乃是仙剑插在外乡人体内,久而久之留下的烙印,一开始并没有这等烙印,可以说是在炼化外乡人的过程中,剑光渐渐形成,即便抽离仙剑,剑光烙印也不会消失。
苏云也只是试验剑阵威力,却没想到剑阵配合剑光烙印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强!
金棺中一百二十六座诸天尽管破破烂烂,但威力依旧不弱,被这座剑阵犁庭扫穴般将一座座道境诸天轰穿!
剑阵的威能轰至棺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然而剑阵的威能还是一股脑从棺中倾泻而出!
那一道道剑光像是三十六口剑,在狱天君的脸上飞速移动,洞穿他的后脑,洞穿他脑后的诸天,将大道所形成的道境诸天击穿!
粗大的剑光在狱天君那些道境诸天中移动,当真是所过之处,一切道法神通皆成梦幻泡影!
明亮的剑芒,直达雷池洞天的天外!
狱天君见机极快,急忙抽回头颅,只见短短瞬息间,他的头颅便遍布剑痕,从眼眶中可以看到头颅内部? 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暗算我?”
狱天君吃了一惊,突然头颅像是倒塌的积木,坍塌下来? 一块一块落地? 砸在地面上便化作齑粉!
适才那剑芒看似只在他的脸上移动? 但实际上已经将他的头颅切得碎得不能再碎!
太古第一剑阵便是如此,看似寥寥几个变化,实在变化万方? 否则也不会被用来镇压外乡人!
“好厉害的剑阵!到底是何人暗算我?”狱天君心中一片茫然? 脖子处血肉蠕动,飞速向头颅爬去,准备再生一颗脑袋。
他是人魔? 人魔可以说是另一种生物? 是人死之后在强大的执念下经过造化再生出的肢体? 可以说肉身构造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他们的身体可以随意组合? 甚至化作刀兵? 倘若烙印道则? 便是仙兵、神兵!
狱天君尽管脑袋被毁,但他的性命没有大碍,折损的只是一点实力罢了。
倘若他整个人被剑阵笼罩,说不定便死于非命,但幸好被剑阵罩住的只是头颅。对于他来说? 被切掉脑袋与被切掉盲肠? 几乎没有区别。
反倒是从金棺中涌出的那剑阵的锋芒? 打穿了他的道境诸天? 给他带来的伤势反而更重一些!
“难道是那个苏圣皇?”
狱天君心思转得飞快:“他落入金棺之中应该便死了,怎么可能存活下来?怎么可能暗算到我?此人真的这么阴险,躲藏在金棺中? 等到我探头去看金棺里面有什么时便催动剑阵?”
就在他抽回头颅的一瞬间,突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一抹红裳,红色的衣裳越来越大,试图笼罩他的“视野”!
“广寒!狗男女狼狈为奸,与苏圣皇一起暗算我!”
狱天君勃然大怒,忽然只觉危险降临,一道道青濛濛的光芒从三千虚空中斩来,一闪而过,他整个人被切成不知多少份!
“桑天君!”
狱天君又惊又怒,桑天君这个仙廷叛徒和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前来?
桑天君振翅,从雷泽洞天的虚空中飞来,玉太子自他背上腾空跃起,张口吐出一道劫火,向被斩成无数片的狱天君烧去!
劫火非比寻常,乃是无论仙凡神魔,对劫火都极为畏惧,若是被劫火点燃,只怕连自身道行也会被烧成灰烬!
桑天君则身形一滚,从蚕蛾的形态变化为天蚕形态,张口喷出蚕丝,化作天罗地网,将此地封锁,随即就地一滚,化作人形,催动桑树,向狱天君杀去!
狱天君原本便遭到重创,此刻被两人围攻,立刻陷入险境。
不过他毕竟是仙廷封赏的天君,掌管天下大狱,追拿追杀过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徒,死在他手中的仙魔仙神无数!
只见他被切成薄片的身躯拱起,立刻化作一片金缕衣,迎着劫火兜去。
劫火将金缕衣点燃,却也被金缕衣挡住。
而狱天君其他身躯则向四面八方飞去,下一刻,他便被桑天君的蚕丝所化的天罗地网捕获,挂在网上。
那些被切成薄片的狱天君丝毫不乱,其中一个薄片狱天君血肉滚动,化作一座宝塔,另一个狱天君化作一口铜钟,还有其他狱天君千变万化,有的化作铃铛,有的化作飞梭,有的变成宝剑,有的化作楼船,各种宝物,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宝物乃是旧神的法宝,蕴藏源自混沌鸿蒙的大道之威,威力至刚至猛!
狱天君身为人魔,可以变化万千,但他同时还是仙廷的天君。身为天君,不可能去讨来帝丰的剑来研究,而他去研究万化焚仙炉、混沌四极鼎,这些至宝也会防备他,免得自己被他学了去。
至于帝君、天君,更不可能让他模仿自己的宝物,否则将来开打,自己岂不是要被他克制?
因此,他另辟蹊径,去冥都学习冥都的圣王的法宝。不过他也因此打开了另一个局面。
冥都圣王,都是出自混沌海的海水,他们的法宝也是源自混沌鸿蒙,蕴藏的大道苍茫古老,威力极强!
狱天君虽然不能得到其他天君和帝君的支持,但冥都的圣王们地位低下,受仙界奴役,自然不能反抗他,因此反倒被他得到极大的好处。
他被桑天君偷袭,身躯被分为许多份,此刻身体各化一种法宝,各种法宝道威爆发,只一瞬间,便破去天罗地网!
此时正值桑天君祭起桑树唰来,这株宝树本是福地中的宝树,桑天君便是桑树上的天蚕,修炼得道。
桑树后来被帝倏所斩,桑天君将桑树种在福地中以仙气滋润滋养,几年时间才让这株宝树恢复到巅峰状态。
狱天君所化的一件件法宝凑到一起,化作十六臂形态,手抓十六法宝,迎上桑天君。
两大天君都是道境七重天,法力爆发,狱天君招法大道更加精妙,然而却因为受伤,碰撞之下,两人竟是势均力敌!
然而玉太子杀来,狱天君立刻不支!
他可以探寻桑天君的想法,知晓桑天君即将动用的道法神通,但是对于玉太子这个甚至连大道也化作劫灰的劫灰生物,却无可奈何。
玉太子往往能够伤到他,迫使他不得不谨慎应对。
更让他恼怒的是,他的眼前时不时浮现出红色的身影,这身影干扰他的视线不说,还影响他的道心,让他在交锋中落入下风!
“我被苏圣皇算计了!”
狱天君顾不得金棺,纵身而去,远远逃遁,心道:“此獠不愧是第七仙界的帝,天后、仙后等人选出的老阴货!苏老贼竟然埋伏得如此精密,连我都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这是大帝心计!败在此人的算计之中,我心服口服!”
匆忙中,他瞥向武仙人与温峤的战场,不由一怔:“看来只好舍弃武仙人了。”
温峤根本没有在战斗,而是站在一旁,甚至有些怜悯的看着武仙人。
他只与武仙人对了一击,双方道法神通催发到极致,然后便见武仙人的灵界炸开!
武仙人的灵界中,雷池的力量在疯狂倾泻,众生的劫运一股脑涌来,化作一场难以置信的浩劫将武仙人淹没!
他贪恋力量,曾经有很多人提点过他,让他早点归还雷池,否则必然会让众生劫运加于己身,到时候在劫难逃。
只是武仙人极为自负,对旁人的劝说不以为意,以为对方忌惮自己的力量,劝自己放弃雷池只是为了削弱自己的力量。
他刚愎自用,又极度自私,答应了要带人魔蓬蒿前往仙界,给蓬蒿报仇,却把蓬蒿当成累赘,半路上送给柴初晞做奴仆。蓬蒿本来可以帮他延缓劫灰化,镇压雷池劫运,却被他一手推出去,也可以说是自寻死路了。
此刻,他深陷浩劫之中,众生劫数蜂拥而来,钻入他的体内,钻入他的性灵之中!
伴随着劫数而来的是雷池的能量的宣泄,无数道雷霆拥挤在一起,致密无比,犁过武仙人的肉身,犁过他的灵界,他的大道,他的道花,他的道境,他的性灵!
温峤叹了口气,他对武仙人还是有感情的。
当年武仙人初来乍到,他是把这个年轻的仙人当成自己的弟子栽培,用心良苦的传授武仙人自己的纯阳之道。
他本是个不善于言辞也不善于琢磨的人,费尽心思把旧神的纯阳符文化作仙道符文,方便武仙人理解。
就算是苏云渴求破解旧神符文,他也没有照顾到这种程度,只是让通天阁的成员在自己身体上做研究,自己却不主动提供见解。
他把武仙人当成徒弟,甚至还把纯阳雷池给对方修炼,但随着武仙人修为有成,就渐渐变了。
武仙人慢慢的掌握雷池的力量,对自己不再恭敬,慢慢的变得倨傲,慢慢的盛气凌人,慢慢的把他当成下人奴仆。
他觉得武仙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年轻仙人。
然而实际上,武仙人从未单纯过,单纯的人始终只是他而已。
但是他对武仙人还是有一种师父对徒弟的感情的,而今看到这位弟子就此走上末路,他那颗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心脏,却有着剧烈的痛楚传来。
这时,金棺晃动,苏云吃力的爬出棺材,颇为狼狈。
师蔚然、芳逐志也浑身是伤,费力的爬出棺材,躺在雷池边仰头看天,呼呼喘着粗气。
扑啦啦的破空声传来,一本小破书飞出金棺,无力得栽倒在苏云的怀里,正是莹莹,她被打回原形,差点没能飞出金棺。
三人一书呼呼喘着粗气,目光无神,适才苏云催动太古第一剑阵,逆转剑阵,让阵法向外,一股脑撕裂一百二十六道境洞天。
金棺遭到重创,苏云的法力也被挥霍一空,三人一书立刻兴致勃勃推着帝倏往外跑,然而路上却屡遭四极鼎、帝剑等烙印的堵截!
路上凶险重重,芳逐志、莹莹和师蔚然保护苏云和帝倏,奋力厮杀,千辛万苦才逃到棺材口。
至于帝倏,他们已经无力将这巨人拉出金棺,只好丢在棺材口。莹莹说,反正探头看去,便可以看到帝倏栩栩如生的脸。
“苏圣皇,你这次计杀武仙人,重创狱天君,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皇了。”温峤走来,古拙的脸上不知喜怒,瓮声瓮气道。
“我……”
苏云茫然:“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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