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巨大的城门被缓缓打开,至少十个军团的人马从城中蜂拥而出,可贾伊努扎却没有半点紧张,想要靠近天空军团?那可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根本就不用贾伊努扎再下命令,天空军团的攻击目标就已经变成冲上来的无数守军,强大的攻击把守军打得人仰马翻,强驽车发出的攻击更像是串串一样,一箭就能射杀好几名守军。
楚浪也在这个时候振枪一呼,带着身后的半月大军就杀了上来,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烽火台内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似要震动天地的战鼓声,这阵阵响起的战鼓声不但遮盖了守军原本擂起的战鼓声,更像是在对世人宣告着……
神将归来!
北疆三大要塞,山岩关的占地面积是最小的,而烽火地处北燕关与山岩关的中心地带,同时肩负着两地的军队调动以及物资调度,所以在整体的建设上,烽火台并不比北燕关差上多少。
这也导致了在以往的战争中,山岩关可以在战前进行战备清城,而北燕关和烽火台却只能全城戒备,因为生活在两大要塞里的普通民众实在是太多了。
贺平与范修在这阵巨大的战鼓声响起后,同时转头看向城中的某个方向,两人目光所至的地方,那是一座朴素的宅院,可他们心里都知道,这座宅院的主人到底是谁。
:“是父亲,是我父亲擂起的战鼓声。”城外正在奋勇杀敌的楚浪也听到了城中响起的战鼓声,他当然清楚这阵急促的战鼓声,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大军身后,正在守护投石车的赤雷骑在听到战鼓声后,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子母追魂枪,这一阵阵响起的战鼓声,是他们哪怕在午夜梦回时,却依然能清晰记得的声音。
每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赤雷骑所属,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前往鼓声响起的地方集合。
身穿盔甲的楚江河双手握锤,正一遍又一遍的击打着身前的一面巨鼓,这面巨鼓放在楚家大院已有半年之久,今天,它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响彻天际。
一道接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从城中各处飞奔而出,他们就如同群峰回巢般,疯狂的赶往楚家大院,如果说响起的鼓声是病毒的源头,那这些正在疯狂聚集的赤红色身影就是已经被扩散开的瘟疫。
这是一股强大无比的瘟疫,因为它仅仅只在片刻间,就感染了整座烽火台。
无数青壮年的男子手持各样刀枪棍棒,他们在打开自家大门后蜂拥而出,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追向那正在街道上奔跑的赤红色身影。
赤雷骑,镇北军,甚至生活在烽火台里的普通民众,他们全都出来了,城里的各条街道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因为在今天,他们要重新夺回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园。
贺平与范修带着一小队亲卫军,他们在战鼓声响起的同时,就已经丢下城外正在厮杀的战场,从城墙到楚家大院,他们走得很快。
幸好他们也走得快,若是再慢点的话,恐怕他们就无法顺利走到楚家大院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楚江河停止了擂动战鼓,在转身的同时,他见到了贺平与范修,这两人肩并肩的从楚家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
李海珍脸色平静的把手中握着的长枪交到楚江河手上,对身旁的管家和下人挥了挥手后,便带着他们率先退入屋内关好房门。
楚江河微微低头看向手中紧紧握着的长枪,他与这位伴随他征战一生的伙伴,已经阔别了两年之久,可这久违的熟悉感,却让楚江河的内心无比激动。
:“楚将军,动手吧。”范修平静的对楚江河说道。
:“好。”楚江河的回答很简单,在说话间,他已经向前走出几步。
即便是贺平与范修两人同时站在身前,可楚江河的心里却只有滔天战意,别说是敌军两员大将,就算站在身前的是千军万马,楚江河又有何可畏惧?
:“楚将军,我二人此番前来,并不是要与你为敌的,”贺平把手中握着的长剑狠狠的插在地上,对楚江河说道:“请楚将军,摘下我二人的项上头颅吧。”
:“你说什么?”楚江河皱眉问道。
:“楚将军怕是还不知道吧?”范修一边懒散的掏着耳朵,一边淡淡的说道:“北疆百万守军已是朝廷弃将,当然也包括我二人在内。”
:“所以,我们不想打了,因为不值得。”说着,范修也把手中的长刀随意的丢到一旁。
:“那你们为何不降?”楚江河继续问道。
:“降?”范修摇了摇头:“我们降不了。”
:“我懂了。”楚江河微微的点了点头。
谈话至此,其实楚江河已经完全明白,贺平与范修为何自寻死路,已经被朝廷彻底放弃的他们,一旦投降或是退走,其家人必定遭受连累,甚至株连九族。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主动寻死,而不竭力抗争,身为军人的楚江河也能深感体会,既然都已经被放弃了,那么又为何而战?又为谁去战?
:“楚将军,请动手吧,”贺平再次对楚江河说道:“我只希望楚将军提着我二人头颅走出这扇大门后,我二人的结局,会是英勇战死。”
:“我答应你们。”楚江河提着长枪,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贺平和范修同时转身背对着楚江河,两人又同时望向天空,贺平慢慢的闭上双眼,而范修则是抬起右手往天空的方向抓去,似乎是想紧紧的抓住一些东西。
当楚江河走出楚家大门的时候,他的右手依旧握枪,而他的左手上,则是提着贺平与范修那还正在滴血的头颅。
:“参见将军。”
楚家大门前,数千名赤雷骑列队而站,附近的街道上更是站满了镇北军的将士和那些手持棍棒的普通民众,而跟随着贺平与范修前来的那一小队亲卫军……
他们在见到贺平与范修的头颅后,也都同时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缓缓跪下。
于此同时,在北燕关宽阔的主街道上,强烈的震感似要把大地都给踏碎,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城门。
这是天下第一军团,山铁骑。
时间回到五天前,白康易一身素衣,独自来到位于北燕关中一条胡同里的一间打铁铺前,他静静的看着那名正挥汗如雨,一锤又一锤的在敲击着生铁的壮硕大汉。
随着锤声渐渐停止,那名壮硕大汉也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正站在店外的白康易。
:“郑将军,你好啊。”白康易带着善意的笑容,对壮汉挥了挥手,他早就知道,眼前这位壮汉,就是昔日伏国的虎威将军,山铁骑的最高统帅,郑未缺。
:“我这里只造农具,必定是满足不了你的需求,所以,恕不招待。”郑未缺冷声说了一句后,便转身打算离开。
:“郑将军还请留步,我的请求,郑将军一定可以满足。”白康易向前走了几步,当他想跨进打铁铺时,郑未缺已经再次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郑将军,”白康易知趣的放下了已经抬起的右腿,就这么站在打铁铺的门口,对郑未缺解释道:“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还请郑将军不要误会。”
:“有什么话,一句说完。”郑未缺收回目光,虽是依然背对着白康易,可他也停在了原地。
:“相信郑将军也听到了,草原帝国会在五日后的年祭之日对北疆发动战争,我的请求很简单,恳请郑将军在五日后,能亲手斩下我的人头。”说着,白康易还对郑未缺抱拳行了一礼。
郑未缺要白康易一句话说完,白康易就是一句话说完。
:“斩下你的人头?”郑未缺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尚在对他低头抱拳的白康易。
:“是的。”白康易抬起头,非常肯定的对郑未缺答道。
:“为何?”郑未缺对白康易问道,虽然他对白康易的敌意已经在渐渐降低,可他对白康易的防备之心,却丝毫没有解除。
其实也难怪郑未缺,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当你视为生死相对的仇人独自来到面前,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请你亲手斩下他的人头,谁能没有防备?
:“踏进北疆并非我等所愿,如果可以,我更希望留在帝都,哪怕是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白康易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可你我阵营不同,大家都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说重点吧。”郑未缺微微皱起眉头,即便是眼前的白康易似乎一脸悲哀,郑未缺也不愿与他有过多的闲聊,毕竟白康易不也说了吗?他们阵营不同。
:“或许是因为世子母子被强势救走的缘故,朝廷已经彻底放弃了我们,”白康易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恢复自然:“面对草原帝国发动的战争,朝廷没给我们派来一兵一卒。”
:“你知道的,”白康易继续说道:“像我们这种人,一家满门都在帝都,所以我们不能退,也不能降,只有战死,才是我们最好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