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你刚才实在不应该就这么答应戈力的求亲,”孔帕多卡语气中充满了心疼,对小希说道:“你要相信汗王和我,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套上政治枷锁的。”
书房宫,汗王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草原人大多有着豪爽的性格,虽然明面上的礼仪要遵从,但私底下孔帕多卡还是直呼小希的名字。
:“父汗,外公,戈力几人的心思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此时的小希已经摘掉面纱,在自己的父亲和外公面前,面纱是件多余物品。
:“我们怎么能看不出呢?唉……”汗王叹了口气,出言说道:“正是因为看出太多事情了,所以我更不想继续下去。”
:“这就好比你直接让三哥礼送戈力吗?”小希摇了摇头,轻叹道:“三哥啊……”
:“熊儿吗?”汗王微微抬头仰望着房顶,似乎在回忆着自己这个三儿子从襁褓婴儿到长大成人,一切的一切,汗王自嘲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既然他愿意跟随戈力,由他去吧,我的这个儿子就当没了。”
就当没了,一句简单的话语已经宣判了科隆索.巨熊的死刑。
三王子不是个蠢人,他知道他今天的站队意味着什么,但没办法,这就是对权力的欲望,既然戈力这么公开的跟汗王分立,他就必须要表态,站在戈力这边他还有一线希望,但站在汗王这边他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鹰王,戈力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孔帕多卡对汗王问道,对于三王子的选择孔帕多卡没有多言,在他看来,这种不忠不孝的逆子,汗王既已下定心思,那就不必再加劝说。
:“戈力这些年来有些小动作我是知道多少的,”汗王说道:“泰斯坦求亲小希的事只是个导火线,或许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他们还需要一个过渡。”
:“求娶公主?呵呵,”多梅尔独坐一旁,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后出言说道:“我看是想把公主当人质,压在他乌察勒富那部吧。”
:“小希,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汗王对小希问道:“在戈力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会和他分清立场。”
:“是的,父汗,”小希对汗王说道:“但我不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候,如果刚才父汗直接和戈力翻脸,那么八部议会也就形同灭亡了,父汗,您不能背负让草原再次分裂的罪名。”
:“说说你的看法。”汗王柔声对小希说道。
:“父汗,我们与乌察勒富那部在同一片草原上生存,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一个部族在草原发展的情况,”小希对汗王说道:“乌察勒富那部在这短短的数年间已经脱离了应有的发展方式,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们的实力远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继续说……”汗王对小希说道,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拥有与自己部族发展不匹配的实力,我相信乌察勒富那部背后应该有一股庞大势力的支持,”小希点头说道:“就是因为这股势力的支持,不但让乌察勒富那部发展飞快,还能让戈力这么肆无忌惮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你是说,戈力勾结外族?”孔帕多卡瞪大眼睛对小希问道,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
在他看来,乌察勒富那部有野心是明的,之所以这么目中无人无非就是得到乌日合干部和阿斯塔斯部的支持,这三部的实力加起来足以和汗王的势力形成鼎立,更别说其他一些二级势力的部族。
:“公主?”一直很淡定的多梅尔此时也无法淡定了,站起身来看着小希。
:“父汗,外公,多梅尔叔叔,”小希分别看了一下三人,深吸一口气后出言说道:“戈力觊觎的不是议会,也不是汗王的宝座,他想要的是整片草原。”
:“我一直以为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和鹰王对着干,完全是看在鹰王不会拿八部议会的破裂作为筹码,“多梅尔用力一拍桌子,怒说道:“这个叛徒。”
:“小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有实质证据吗?“孔帕多卡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戈力真的与外勾结,这个外,也只能是他们的世仇,相杀数百年的中原人了。
:”我没有实质证据去证明,但是外公……”小希对孔帕多卡问道:“同为八部族长,您会希望议会破灭吗?”
:“肯定不能,”孔帕多卡根本不用思考,直接说道:“八部议会不但是我们攻伐天下的核心,更重要的是,议会的存在能让所有草原人团结起来,守护我们这片草原。”
:“所以呢?”小希说道:“戈力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会拿八部议会作为筹码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勾结外人?那不是亲手断送草原的未来?”多梅尔急切的问道。
:“父汗,外公,多梅尔叔叔,你们都是草原至高的掌权者,对于中原的情况我相信你们一定有所了解,”小希对三人说道:“如今的中原不再是铁板一块,诸侯雄立,紫氏皇族形同虚设,其实这情况就和我们草原差不多。”
:“中原有人想称王了,”小希看着汗王三人沉声说道:“而我们草原也有人想称王,不是八部议会的汗王,而是草原真正的王。”
:“八部议会只会成为戈力称王的绊脚石,怪不得他一点也不在乎议会的存在。”多梅尔重新坐下,脸色也恢复如常。
:“原来如此,“孔帕多卡语气有些悲伤,出言说道:“数百年来,无论我们部族间如何内斗,在对外的战争上都是一致的,这是天神对我们战斗民族的指引,是祖宗留下来的使命,戈力啊,想不到你竟然彻底违背我们的信仰了。”
:“呵呵呵呵……。”汗王竟然发出几声开怀的笑声,甚至笑声中还带着一丝温柔。
:“鹰王,您笑什么?”孔帕多卡对汗王问道:“既然小希已经分析出戈力的意图,我们应该尽早想办法才是啊。”
:“小希,我很欣慰,你遗传了你母亲最出色的优点。”汗王没有回答孔帕多卡的问题,而是满脸笑意看着小希。
汗后,孛尔斤.飘雪,小希的母亲,那个有着草原智女之称的美丽女子。
汗王话语一出,就连一直担忧着的孔帕多卡都似是在慢慢恢复平静,看向小希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曾经的那名智慧之女同样是生活在宫墙内,但双眼看到的是整片草原,甚至整个天下。
她总能抓住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再顺着这丝丝线索无限扩散,掌控着盘中错节的复杂人事。
:“鹰王,孔帕多卡叔叔说的对,我们应该早作打算。“多梅尔对汗王说道。
:“多梅尔,你不需要担心,”汗王笑着说对多梅尔说道:“小希已经为我们争取到两年的时间了。”
:“原来……”多梅尔恍然大悟,难怪汗王和孔帕多卡这么淡定。
:“公主大智。”多梅尔由衷的说出这句话。
:“多梅尔叔叔,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小希摇头说道:“两年时间,能好好安排的不止我们,还有戈力。”
:“这是把双刃剑啊……”孔帕多卡说道:“处理得好,草原不但能恢复平静,甚至会更加团结,但如果处理不好……”
:“小希,你既然提出两年的缓冲期,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针对的计划?”汗王对小希问道。
汗王虽然是草原之王,但他并不是个专横的大男人,甚至比起其他的草原汉子,他更懂得怎么去尊重女性的意见,如若不然,汗后的智慧再高也根本无处发力。
:“父汗,我……”小希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表达出来,只能说道:“还没有好的对策。”
其实她心里有全盘计划可以覆灭戈力的野心,甚至这个计划一旦实现,将保草原百年安定,因为小希知道,戈力背后勾结的势力纵使来自中原也绝不可能是伏国。
伏国张家的名声绝对是忠孝两全的代表,不然张伏逝世的时候坚持不懈打了几百年的草原人不会停战一年,纵然杀敌无数,但却值得尊敬。
按照如今中原的情况,如果汗王能和张家联手,戈力直接就会成为瓮中之鳖,被覆灭是肯定的事,真到那个时候,草原安定,伏国更可借助背靠草原的支持,无惧那个形同虚设的紫荆皇朝。
最重要的是,两国持续数百年的战争可以终结,从此进入四海升平的繁荣景象。
太多太多的英魂消散在战争中了,破碎了无数个家庭,从胸怀野心的攻伐变成一种习惯,一种遵从祖辈遗愿的习惯,其实战斗民族这个荣耀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但小希还是没有提出这个意见,因为她知道,无论是疼爱她的外公或是宠她如命的汗王都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太荒唐了不是吗?和自己最强大,杀害自己族人无数,一直阻止自己攻伐天下的敌人联手?根本无人可以接受。